锥生一缕顿住了,他确实没有发觉。到这时候细细想起,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四年没受过什么大伤了。他这才明白过来,他竟被这样细致地保护了这长的时间而不自知。

他其实一直都被重视着,只是他察觉不到。

看到锥生一缕顿住,雷米尔叹气。

“你只是时间静止了,你不会老,但也是会生病的。我没有治愈的能力,必须要用最快的方法拿到药。虽然你始终会自愈,但我做不到就这样看着你一直昏迷下去。”

这样的情形下,锥生一缕之前要求的那些规矩,雷米尔不得不违反。

在这四天的时间里,一般时候还好,一旦雷米尔陷入暂时的失明,他就只能紧握着锥生一缕的手,时刻关注着。从容地活过漫长岁月的人,却在这样的情形下感到了深深的无能为力。

眼前的少年没有接话,雷米尔继续说了下去:

“有药的情况下,你还昏迷了四天。不用药,你觉得你会昏迷多久?你觉得,我可以忍多久?”

锥生一缕最终败阵了,眼前的人既有不得不破坏承诺的负罪,也有对疾病无力解救的自责。本来危急的情形下,那样的要求就是该让步的,这样的情形下还去指责他的话,锥生一缕都觉得自己过于无理取闹了。

看着眼前那个无话可说的少年,雷米尔轻叹一声,终于松开了眉头,“吃药。”

锥生一缕没来得及伸手取药,却见雷米尔忽然将药丸放入了口中,随后又将另一只手中的水蓄进了嘴中。然后,那张脸开始无限放大。

温软之物乘少年惊愕之际撬开贝齿,药丸顺着温热水流缓缓渡入。

锥生一缕彻底僵了,忘了要吞咽,口腔中的软物竟开始往他的舌上缠,引导着“无法主动吞咽”的他咽下药丸。不自在的轻轻挣扎被一下子彻底禁锢,脑后托上了大手,口腔中的引导不曾停止。

直到锥生一缕回神,他终于乖乖咽下了药丸。

唇瓣分开之际锥生一缕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之前四天锥生一缕都在昏迷,那段时间里雷米尔恐怕都是用这样的方法喂药喂水的。

现在这个人这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已经醒了吗?

雷米尔也确实是在看到锥生一缕发红的脸时,脑筋才转过了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的青年脸上微微有些发窘,刚刚的强硬彻底没了踪影。

雷米尔转开视线,轻声开口:“接下来你先不要到处跑,好好休息。”

就这样,锥生一缕在这小石屋里休养下来了。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个人在身边守着,看他隔三差五查看自己的情况,感受无微不至又隐隐不安的呵护。

接下来的几天,锥生一缕的身体在配合治疗和安心休养中渐渐恢复。

然而到几天过去以后,锥生一缕明明已经康复了,雷米尔却一直没有结束这次休息的打算。

自知有错在先,锥生一缕没有主动要求启程。而且他隐约觉得,雷米尔留在这里,也许是有别的原因的。

就这样一直过了一个月。

直到这寻常又不寻常的一天,每天都在雷米尔怀里入睡,又在他怀里醒来的锥生一缕,他被山风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