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太早了，亲爱的小伙子。”钟上显出字样。

他压住一声呻吟。为什么这些该死的巫师表不能就简简单单地报时呢？

他挪挪位置，够着了他的旧手表。时间是六点五十三分。

他小心不弄醒赫敏，她就伏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她如此轻盈纤小，使得这重量更像一种柔软舒适的体验。她的温暖也令人愉悦。她流溢的长发很特别，他相当喜欢。如果说有什么事情是他从没想到过的，那就是他对她头发的欣赏。他过去从未真正给予它过多关注。在校园里，她会把它紧紧扎起来，而在公共休息室，她会用不起眼的发夹别住它。他时常疑心她是不是——嗯——有意这么做的，好转移旁人的注意，因为如果她曾表现得招摇一点或者做些吸引他们注意的举动，那么他和学校里的其他小子们绝不可能对这个美丽迷人得难以置信的女子毫无觉察。在四年级的圣诞舞会上，她曾令众人惊艳，但那之后，她如此成功地缩回不起眼的外表之下，以至于众人或许都以为他们所见过的那个赫敏只是某种幻影。

罗恩还记得。

没错，但他什么也没做，不是吗？罗恩失去赫敏全都是他自己的错，哈利每每想起这就烦躁莫名。

哈利注视着她熟睡的面容，赞叹着她双肩恰到好处的优美弧度。她的肌肤略带日晒后的棕褐色，他想，那是因为她夏天总是和父母一起在法国。还有这对令人惊叹的乳房，并不像凯蒂、苏珊或者拉文德的那样婀娜娇艳（是的，男孩们是这么说的。他们在寝室里还能谈些什么？），但生气勃勃，刚好衬得T恤衫无比性感，刚好完美地契合入他的手掌。但是除了她所展现出的些微成熟，赫敏·格兰杰完全没有改变。他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是什么转变如此引人注目，使得他如今看着她时，满怀惊叹和崇敬，一如他过去看着秋和金妮。不，不仅仅是这样，事实更甚于此。他看着赫敏，惊骇于别人都没有看见他所看见的东西。就好像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寻找金子，而他，则凝视着一颗藏在朴素外表之下的钻石，为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它而惊骇不已。

或许是他改变了。但他越是琢磨，越觉得这似乎不是正确的解释。这些年来，他改变了，是的，五年级之前的那个夏天带来了他个性中最为重大的转变，带来了他急躁易怒的一面，也带来了他迅速行动不假思索的一面。但是这些变化中的哪一个都不能解释，为什么他如今会如此为她所吸引。

自从与她共度的第一个夜晚以来，他就怀疑他是否一直就爱着赫敏·格兰杰。过去，那些情感一定是深深埋藏着，就像是强大的魔法，必须到足够的魔力聚集后才可以施展。是那样吗？最重要的是，赫敏知道吗？这些年来她一直隐藏着自己，那是否意味着，纵然她如此厌恶预言课，但她早已预知他们必然会走到这步？又或者，这全出自她内心深处的某种本能。

他还没准备好。你们还没准备好，她那敏锐的头脑会这么告诉她。要等时机成熟。如果你表现出什么，他就会太早地有所觉察，那时候你们会怎么样呢？你们太年轻了。还不够成熟，还不能体会如此强烈的情感。要给它时间，直到你们自己能看清它的那一天。

他越是去想，就越觉得有道理；并不是他或者她有了改变；而是现在，他们都准备好了，现在，他们已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拨开她熟睡面容上的几绺发丝。跨过她鼻梁散落的几点雀斑看上去可爱极了。他简直可以永远这么凝视下去，但他必须起床。如果她到八点还没醒，他会试着唤她。

他小心翼翼地从她怀抱中脱出身来。

她不满地咕哝一声，睡意蒙眬地试图拥紧他。

“你要去哪儿？”她含含糊糊地问。

“下楼，”他悄声说，“继续睡吧。”

她蜷进他所留下的那片温暖中，把优美的后背朝向天花板，又睡着了。

毯子交缠包裹着双腿，只盖到腰间，她看来无比动人。

他叹着气离开了她。

洗了澡，穿好衣服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