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放在她额前。她像冰一样冷。

深埋的悲恸渗溢而出,他的手颤抖起来。

他爱她这么深。失去她的痛苦如此难以置信。他曾为西里斯恸哭,他曾为邓布利多悲悼,他们俩的死亡都让他心如刀绞。可是,当你灵魂的一部分被生生剥离、打得粉碎时,你该怎么办?此时此刻,还有什么能给他慰籍?他的心正一点点地支离破碎……

我不能……我做不到。我不能就这么——就这么继续生活,对吗?带着心里这样一个深渊般的,似乎永远都无法填补的空洞,我怎么能做得到呢?

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赫敏?

他调整呼吸,眨眨眼忍住泪水。他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终于闭上眼睛转过了脸。

他走出去,再不回顾。那有一段走廊,他必须穿过它。那有一部升降梯,他乘它升上楼层。那有一个大厅,他没有停步。当他走到外面的时候,他不知道他想上哪里去。他只想离开。

他转过身,莱姆斯就在他身后。他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要回格里莫广场去吗,哈利?”莱姆斯问。

哈利无声地点头。他不敢任自己开口。他不知道他是否敢任自己去做任何一件事。

莱姆斯抓住他肩膀的手是坚实的,在轻轻的一拽中,莱姆斯带着他幻影移形了。

*

躺在她的床上,哈利发觉屋中黑沉沉的寂静恰如他的心境。枕头上她的气息勾起了对她的回忆,令他痛苦,但是很奇怪,他并不想忘记。他并不想掩去那些关于她的画面。他必须记得她在这间屋子里的存在;记得他们一起交谈,欢笑,做爱……

他想起了克鲁克山。那小动物在哪儿?她曾告诉过他,她把克鲁克山留在父母那里了,可他没在房子里看见那只混血猫狸子。

翻身侧卧,他凝视着她窗外的景象,伦敦的天空烟雾迷蒙地罩在城市上方。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一切怎么会如此急转而下地直入地狱?近一个月来他所置身的那处名为赫敏的乐园如今去向了何方?

就在那天早晨,他们还是如此幸福。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美丽,他们相互亲吻,握着对方的手,他们在动人的乐曲中起舞。他们在月光下阅读信函,他们正要开始做爱,就在那枝叶掩映下的林地之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他无法相信。不能理解。

哈利竭力想弄明白的仅仅是,何时且如何才能让自己对这一切会过意来。当悲剧所带来的震惊渐渐减弱时,他将不得不去想他该做些什么。他是不是要在整座伦敦城里横冲直撞,把所见的东西和人都卷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