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望着那个身穿拉文克劳蓝色长袍、生着亮蓝色眼眸和棕色头发的年轻人——男学生会主席温斯顿。他才十七岁,或许还不明白太多事情,但起码明白局势的严峻,因为他领他们入内时脸上没有笑容。他目光肃然,打量了他们一下说:“请随我们来。”他心里有疑问。哈利能感觉到。但温斯顿还是选择了缄默,并没有发问。
女学生会主席是位可爱的年轻女士,波浪状的黑色长发,翠绿的眸子没有同伴那么拘谨,但她也没有笑,点点头就跟上了男学生会主席的脚步。
他们跟在两个年轻人身后,走过霍格沃茨阴暗寂静的走廊。哈利曾在隐形衣下无数次摸过这些走廊,现在这样公然行走其间感觉很是奇怪。
他注视着赫敏,她身披德鲁伊似的斗篷,暗色的长袍和流畅的步态使她透出谜样的气息。即使心绪不佳,即使在火车上见过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他依然无法忘记在车厢里和她独处的那几分钟,那让他知道这五年来的苦苦追寻都是值得的。她强而有力,她出手狠辣,她是吸血鬼;但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所熟知的赫敏并未远去。萨米尔不仅仅是个受惊的吸血鬼男孩。他身上还寄托着赫敏信仰的一切。他是那个赫敏决定指引的不知所措的男孩;他是那个赫敏为之奋斗的受压迫的小精灵;他是那只赫敏觉得有责任拯救的无人领养的混血猫狸子;他是那个需要她照顾的无人关爱的孤儿;他是赫敏违反规则的原因;他成为了一把打开被她锁起的真实自我的钥匙。
她就在那里,但因为某种原因,她封闭了那部分自我,而那部分自我正是哈利过去爱她——现在也依然爱她的原因。他只能猜想她锁起了关爱他人的那部分自我,是因为萨米尔被如此暴戾地从她身旁夺走。尽管心中藏着如此多的爱,但赫敏更是思想的造物。逻辑推理是她的长处。当感情对她而言变得难以用智慧的言辞和客观的方法解释时,她在圣诞舞会上怒斥,驱使疯狂的魔法金丝雀攻击人,不顾阻拦冲进父母家中看他们是否无恙(或者已尸骨渐寒),责备他使用来历不明的魔药课本,为女孩的事训斥他,或者,抛下他不告而别……
在过去五年里,她仅可能有的感情依靠就是吕西安和所罗门。她照顾他们,而他们看上去也关心她。如果只是这样,他完全可以收起自己对他们小小的嫉妒;忘记所罗门看她时的眼神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忘记吕西安发誓为她效力,而这个利己主义者在此前的整个人生中可能从未向任何人许诺过任何事。但更多时候,情况更像是他们在依赖着她。她才是他们的依靠。那么,当负担太过沉重时,她会求助于谁?
他敢拿他的魔杖打赌,那个人不会是耶希敏。
当他们在大礼堂见到麦格时,她和以往一样气度威严、泰然自若,甚至看到赫敏现身也不动声色。可亲的女校长静静听取了火车遇袭的惊人消息,当即派庞弗雷女士去照顾伤者。
麦格证实,驻在附近的凤凰社骨干们很快就会抵达霍格沃茨,他们都是单独接获校长邀请的。没有提及要开大会,也没有将召开理事会的暗示,只知道事关重大、不得延误。
最后他们安排好各人的卧室,并讨论决定了各项会前准备工作。
“格兰杰,”麦格说,“我还有话和你说。我们到我办公室好好谈谈。”女校长用她鹰一般犀利的眼睛扫过所罗门和吕西安。“单独谈。”
赫敏立刻吩咐小伙子们帮助关押好西尔维娅和保罗后就回他们房间安顿,见他们有些犹豫,她警告性地瞪了他们一眼。当她转身背对他们、跟上了麦格的脚步时,他们只是轻声叹气、极为沮丧,但还是照吩咐做了。
哈利跟罗恩、西莫一起住进了一间公共寝室。但对迪安和纳威来说,几乎就像是回到了过去,特别是当西莫开始讲起即将和他有一次火热约会的那个女孩的时候。在西莫的炫耀声中,哈利告辞离去。
罗恩颇有义气地挨到他旁边。“需要人陪吗,伙计?”
哈利谢绝了他的好意。他们是多年挚友,彼此再熟悉不过,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是真的想一个人待着,而非故作姿态。
罗恩的临别赠言是“别跳湖”。
哈利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一脸自杀相,以致他的朋友总是对他说“别跳湖”或者“别找死”或者“别让他们的牙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