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爽了。

五条悟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半边身子摇摇欲坠地挂在床边,坚持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要掉下来的迹象。

说到底,不来这一趟就完全不会产生这种困扰的吧。

他心不在焉地盯着原木地板上的接缝,脑子里快速翻动着十年前的回忆。

筛选,过滤,最后单独剔出几页单薄的与九月深秋有关的景象。

十年前的九月深秋是个极度没有存在感的女孩,个子小小的,乍一看像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屁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发育完全的。

不迷人,不可爱。

他对她印象最深的是她那一身特殊的咒力。

咒术师几乎是出生之时就能够确定其本身是否具有咒术师的天赋,可九月深秋不太一样。

她空有一身强大的特殊咒力,却对咒术一无所知,入学之后她才从头开始学习,进步飞快,夜蛾校长评价她“特级的苗子”。

对于能够和自己并肩的强者的存在,五条悟最初对她蛮感兴趣的,可她这个人实在无趣,每次遇见他,要么无视他,要么无视她自己。

和空气交流太没意思,五条悟失去了和她打交道的心思,时间久了,也只记得有这么个后辈。

再熟一点,是在夏油杰叛逃之后,她一言不发把自己锁在血淋淋的家中,自闭了足足三天。

第四天,他踹开门时,她正裹着隐隐发腥发臭的毛毯,脸色苍白,两只手握着游戏手柄,机械地打着最无聊的游戏。

他不耐地抢走她的游戏手柄,打爆游戏BOSS的脑袋,威胁她再不回去上课,他就打爆她脑袋。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你难过吗?”声音干哑,很久没有开口说话,她重复了一遍,“五条悟,你难过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弯下腰,用手柄敲她脑袋:“小鬼,直呼前辈的名字,胆子不小啊?要叫五条学长,或者五条前辈,记住没有?”

她没有反应,仰着白到透明的小脸,静静地望着他,第三次问:“你难过吗?”

她需要的不是他的答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不难过……不,我还是有一点点的难过,我以为我可以幸运一次的,我不该抱着侥幸心理去学习咒术的。”

她低下了头,把头埋进毯子里,闷声说:“……这个世界真无趣。”

高专时期的五条悟不喜欢做一位人生导师,也并不了解假如人生导师遇见这种情况时,会对她进行怎样的技巧性开导。

毫无经验并且完全不打算积攒经验的他,当即选择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连续五十局打爆她游戏里的人头。

于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拉到了她max的仇恨值。

她不再无视他,甚至每天都在试图打爆他的头——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

“!”

五条悟刷地拉下被子,从床上坐起,圆领领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双肩上,他眼也不眨地盯着床尾空白的墙皮。

搁在床头柜上的腕表秒钟滴滴走了十几格,尽职尽责地提醒他时间正在流逝。

九月深秋下午说的什么来着?

他沉思着,屈起右膝,手肘软趴趴地支着膝盖,五指贴着发根,缓慢地插/入白色短发中。

她拜托他组队过游戏任务?他卡了她的游戏BOSS?

是这样吗?

骗谁呢?真以为他一点也想不起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