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得任何拒绝的话,因为他的听觉神经十年前因诅咒而受损,任何拒绝的话语传到他脑海里,都会被自动扭曲成肯定的意思,同样的,反过来也一样。
换句话说,九月深秋在酒店大堂里说的那句“好的”,听在平井阳太的耳朵里,就是妥妥的拒绝,只不过,在其他人听来,这句“好的”却是真真切切、无可辩驳的。
因此,当拒绝过后的她,顺着看热闹的硝子的目光扭过头,发现五条悟正面色平静地站在自己身后时,脑子一下子炸成了烟花。
就很刺激。
当着心上人的面亲口“答应”另一个男人的求婚,假如换位思考,今天站在这里说“好的”是五条悟。
她可能会当场打爆他的脑瓜子——这个操作稍微困难了些,不过值得一试。
九月深秋睁大眼睛,嘴唇微微一动,试图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难道要当着几十个人的面告诉他们,平井阳太先生有病?未免太不尊重他人的**。
她犹豫着,打算等之后人群散开,再单独和五条悟解释。
想到昨天对付夏油杰时,他能在一瞬间读懂她的眼神,这会儿便迫不及待地冲他使眼色:请稍微等一下,我会和你说明个中原因的。
可他等不了。
被她婉拒、直拒多次的五条悟,在这一刻,亲耳听见她一口答应莫名男人的求婚,能够继续保持冷静,可是格外神奇的呢。
不不,应该说,这是奇迹了吧。
家入硝子甚至为此感到了些许的惊讶。
“哦呀,真是精彩的一幕,实在是感人肺腑,潸然泪下。不过,这种事,我竟然被抢先了。”
五条悟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九月深秋,接着,不紧不慢地抬起脚,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皮鞋与地板接触的清脆声,很快压过人群看热闹的杂音,一下一下的,敲在跳动的心脏上,危险,紧迫。
整个过程里,他一言不发,唯独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稍稍一顿,抬手摘下鼻梁骨上的眼镜,在她不明所以的视线下,轻轻掰断一只光滑的黑色镜脚。
咔嗒一声,像敲在心脏上的钉子。
指尖凝聚着尖锐的咒力,指腹划过翘起的镜脚,眨眼切断半只镜脚,切口处平滑得宛如机器切割。
除了剩下一半挺直平整的镜脚,其他的全被扔进口袋。
五条悟稍微垂下银色的长睫,手下的动作慢条斯理,直到站定在她身前,手中那一半不长不短的镜脚,恰好也被他用咒力压缩成一个戒指大小的圆圈。
九月深秋凝视着那枚圈圈,心头剧烈一跳。
五条悟用三根手指拢住那枚临时做出来的黑色圆圈,垂眸看着她略显呆滞的脸,嘴角不轻不重地扬起。
“事出突然,没有来得及准备,只好临时做一个,做工嘛,也不是特别漂亮。”
口中虽在挑剔这只黑色戒指,但不容置喙握住她手腕的动作,却完全出卖了他此时火燎一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