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一转,娜塔莎用有些担心的语气说:“可是以你的俄语水平……嗯,我问问护士长吧,应该能让你留下。”

晚饭时,难得思维清晰的卡拉马院长在饭桌上宣布,第二天要带着大家去冰钓。

孩子们似乎都很高兴的样子,就连娜塔莎都决定不去医院做义工了。

俄罗斯的冬季在十一月和次年五月,虽然现在是二月份,平均气温依然能达到零下16至8摄氏度。

作为怕冷生物的我,决定明天在福利院猫一天。

没想到早上刚醒来,我就被娜塔莎从被窝里拽起来,动作麻利地帮我裹上了棉服。

“我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我要待在屋子里,捂着被子烤火!”

我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不满地闹腾着:“外面太冷啦!”

这些话我是用日语说的,娜塔莎没听懂。

“总待在屋子里不利于身体健康,你要出去活动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像个大姐姐一样给我系上围巾,戴好帽子。

“走喽,出去玩啦~”

看大家对集体活动很看重的样子,我又不想扫兴,只好裹上厚厚的外套,跟着出去了。

半死不活地被拖到河边,我蹲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卡拉马带着孩子们在冰面掏出一个洞,用自制的工具钓鱼。

没过一会儿,还真让他们钓上来一条四五十公分长的鲶鱼。

之后孩子们开始自由活动,看我蹲在一边孤零零,不太想参与的样子,卡拉马走过来陪我聊天。

“不喜欢冬天吗?”他用英语问我。

“这里的冬天太冷了。”

我话音含糊地说道:“我喜欢四季如春的地方,冬季均温最好不要低于零下,如果有海就更好了。”比如横滨那样的。

卡拉马院长发出豪爽的大笑,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是没适应。”

我露出苦笑。

大概永远也适应不了。而且也不会适应多久,我就可以离开这片冰天雪地了。

之后我和卡拉马院长又聊了很多。

包括玛利亚福利院怎么建立起来的,院里的孩子们都来自哪里,他们的父母曾经做过什么,为什么会成为孤儿,等等。

聊过后我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犯罪者的后裔。

他们的父母或者祖辈大多犯过重罪,有的至今还在监狱服刑,有的已经死亡,甚至有的仍旧在逃,逃亡路上抛弃了孩子这个累赘。

卡拉马院长还说,这些孩子们原本被送到了各个福利院,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又被抛弃。

或许是因为长辈的身份被歧视,在原本的福利院生活不下去;或许是沾染了父母祖辈的坏习惯,小偷小摸被赶出去。

最后,这些遭到放逐的孩子被辗转送到了这座小镇,送到了玛利亚福利院。

卡拉马院长挠了挠头发,粗声说道:“等新的救济金到了,我考虑请个老师来给孩子们讲课。现在让他们回归校园过正常生活,实在太难了。”

他的语气有些感慨:“我没有教育他们的资格,希望他们的未来能不一样吧。”

我安静地听着,在卡拉马停下话腔的时候问他:“院长,您从前是做什么的?”

院长沉默下来,良久,他说:“我也是服过刑,有案底的人。”

他说,在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被邻居杀害了,于是他提起菜刀砍死了邻家那个畜生和畜生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