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习惯隐藏在黑暗中。于是容蛟顺着这条思路,果然看见了拐角胡同边上刻意露出的一角衣摆。

见到熟人总忍不住心喜。

他步伐带着欢快,牵着马走近了胡同,这个削瘦沉默的身影背靠墙,酷酷地挽着双臂。

一点红还是那身打扮,黑色的劲装,手上拿着一把剑,尽管是武林中很低调的打扮,但还是融入不到百姓之中。

“你是来找我的?”容蛟笑眯眯地问。

他默默点头。

“那真是巧,我也念着你。”

“有兴趣了?”一点红终于开口说话,嗓音还是那般嘶哑低促,容蛟怀疑他小时候嗓子受了伤。

有兴趣了?

问的正是当初一点红说的那个等容蛟很多年的人。

容蛟对此心知肚明。

他已知道自己原本就出生在这个世界,所以对那个等他很多年的人感到好奇。

“你怎么认出我的?怎么认出我就是你朋友等了很多年的人?”

一点红道:“他有你的画像。不是朋友。”

容蛟摸了摸脸,心想:说不定我长得很像双亲,那人说不定认得我双亲,所以那张画像说不定是我父亲或母亲,而一点红误以为是我。

一点红静静凝视了容蛟一会儿,忽然问:“你去了江别鹤的家?”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他这么说,突然抽出了剑,拿剑的手缓缓上移,剑刃停在容蛟的肩上,锋利的寒芒快要刺穿他的皮肤,“不躲?”

容蛟感受不到胆颤的杀气,所以他的脚站得很稳,他的手依然牵着马,他的嘴巴甚至在开玩笑:“你的剑挥得太慢了,我实在躲不开。”

与一个沉默寡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人开玩笑话,实在是一个有趣的事——此等发言来自于陆小凤。

这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但一点红笑了,浅浅的,淡淡的,转瞬即逝。等容蛟认真盯着他的嘴角,他的嘴角还是平直的,抿得紧紧的。

但容蛟知道,那个微妙的变化是有的,于是他也笑了。

一点红收了剑,剑身收进剑鞘里,发出清越的一声。

他略过容蛟,把马绳夺过来牵住,转身就走。那般直接了当,好像认定容蛟一定会跟着他走。

容蛟跟在他身后,实在很想说一句——这匹马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

“我又接了杀你的单。”

他冷不丁这么一说。

容蛟不自觉脚步一顿,联系上文,追上去发出疑问:“是江别鹤?”

容蛟看到他的后脑勺点了点。

“他为什么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