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有疾行的动静传来,然后是医护人员紧张的厉声、夹杂着谁压抑的呜咽,残忍又迅速地从门外一闪而逝,复又归于平静。
那是一种几乎没有边界的静。
绪方唯愣了一下,踉跄起身推开楼梯间的门,手术室的指示灯已经黯淡下来,走廊空无一人。
白色冷光形成一道光束,照着她的身影。
一瞬间,眼前的一切全都清晰可见。
暮霭中依稀残留阳光的味道,树林里的蝉鸣声此起彼伏,飞鸟自窗沿振翅,飞向城市的万家灯火里。星辰闪烁,马路上错身而过的模糊人影渐渐染上色彩。
那层长久萦绕在她身边、透明的屏障,似乎就在这一刻永远消失了。
凝固的时间,开始迈出第一格指针。
绪方唯低下头,后知后觉地明白丸井文太为什么递给她一张手帕。
不知道什么时候,指甲穿破纸张嵌入掌心,伤口的血浸染字迹。她抬起手心,在空旷的走廊中,清晰地察觉到了痛感,仿佛一个不可逆转的预言在向她宣布:
从此以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拥有能够让她受伤的危险力量。
*
幸村精市谢绝了一切探病的请求。
手术的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没有向家属以外的人公布。或许在一切开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是令人不安的消息,绝不会让她知晓。
而少年在最后一刻撤回已经写完的剧本,大概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笃定。
时光如常流转,海原祭、关东大赛、烟火大会……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着怎么样的感情似乎都不足为道。
“抱歉,我不能透露病人的信息。”
黄昏中,绪方唯再一次从医院走出来,护士向她转达了幸村精市如往常一般谢绝探病的意愿。她站在医院门口,望着远处霞光,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身后有人问。
绪方唯回过头。
丸井文太倚着墙壁,吹着泡泡糖的唇角弧度在暗色中隐现。
“你……怎么在这里?”她下意识地越过他的肩头,看了一眼医院的建筑。
丸井文太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有办法哦。”
“……”
女生的表情黯淡下来。
在与以往无异的日常中,她依然会时常与丸井文太不期而遇,但少年从不提及那天在楼梯间的一幕,也不问绪方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来医院。
他歪头,毫无心机的模样。
“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吃点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