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有些茫然地应道,连手上的缰绳放松了都没意识到。

幸而栗子很乖巧地跟在前头两匹黑色大马后头,平稳地跑着小步,不需要主人费心地牵绳驾驭。

陆小凤看了她几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往自己怀里摸索了一番:“喏,接着!”他虽刻意喊的是“接着”,却特地驱马过去,将一个散发着香味的纸包塞到她手里。

铁心男怔怔然看他,一双杏眼乌溜溜的眨:“……什么?”

陆小凤嘿嘿一笑:“龙华寺的罗汉饼,据说是老和尚祈福过的吃食……”

他恢复了平时眉飞色舞的模样:“我们在后院临走时,看见有小厮偷偷摸摸想藏起来,不肯端给客人呢。下一处落脚地有些远,等等要是饿了,你就先用它垫垫肚子吧。”

说罢,也不等她道一声谢,就拉转马头,驱着身下坐骑快跑几步,跟花满楼并驾齐驱。

他倾过身,跟至交咬起了耳朵。

离得有些远,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看见花满楼斯文清雅的侧脸,微微露出了浅笑。

她拿着点心,低头看了半响,突然鬼使神差般地又回过身——渐渐远去的沈府,在视线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而那随风而舞的、是长长短短的白幡,还是袅袅上升的青烟,也已分不清楚了……

心兰自己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再看一眼什么。

花满楼的小楼还是那样静谧美好。

虽然现在又加了一个话实在不能算少的陆小凤。

这些天,铁心男还听说了,有人会叫他为陆小鸡。这个名字,倒比陆小凤要来得可爱一些……小鸡仔叽叽喳喳的有趣得紧,还能帮着啄虫子吃,有甚么不好?

当然陆小鸡本人是不认可这个名字的。

他只是啃着手里的红烧鸡爪,看花满楼跟铁心男两个人鼓捣花草……这实在是门复杂的学问,他自认自己做不好,还是看着好。

“说起来……我们这一走,何时归来也不知,这些花要是被你家的花匠养死了可怎么办?”陆小凤一边提问,一边偷偷将咬碎的鸡骨头埋进了土里,还美名其曰:做花肥。

花满楼正俯身浇水,头也没有回:“他们会用新的换上。之前我去成都府回来,便发现至少有四盆不对。”

他笑了笑,道:“我也只当不知晓了……花匠们又不是故意要养死的。”

——铁姑娘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慢慢缩了回去。

陆小凤仰着脖子朝她挤眉弄眼的,突然跑了过去,同花满楼勾肩搭背道:“有个你不大喜欢的人要来江南……不知你这来者不拒的小楼,可愿接纳?”

盲眼公子放下了水壶,微微叹了口气:“我想我应当不会不欢迎,至少他一定不会把油迹擦在我的衣服上。”

陆小凤讪讪地放下手,嘴角却翘起。

又去看还蹲在地上的白衣小公子,眨眨眼,以眼神询问。

铁心男缓缓站起身,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顿了顿,却道:“花公子,我认输了。”

——怎么可能把不会收缩叶片的叶下珠,养得如同含羞草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