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已睁开了眼睛。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站在长廊里头。

那张本是如玫瑰般娇艳的面庞如今变得苍白又憔悴,仿佛被这生死攸关的精神打击过大:“我……”她张了张嘴,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哑了。

心兰笑眯眯瞅着她:“温姑娘还想再来一次消消食?”她慢条斯理地开始卷起袖子。

温柔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铁心兰有将那只看起来柔弱无骨其实是夺命白骨爪的手向自己伸过来,吓得连连后退,不慎跌了一跤后甚至来不及爬起,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跑了。

心兰就站在原地看着她。

红衣少女跑到了苏梦枕房间门口使劲儿拍门,然而里头悄无声息,根本无人回应。

温柔急得要死,偏又因惊吓失声一句话都喊不出来,想冲进去找自家大师兄,又害怕铁心兰这个仇人下一刻就要冲过来抓自己,于是红着眼睛擦着泪又跑开了……

今晚真是场闹剧,铁姑娘想。

但既然承诺会好好待在金风细雨楼不招惹麻烦,往后,就只能委屈这温大小姐……充当唯一的消遣啦。

她捏了捏自己的爪子,为自己方才那一手功夫感到很得意,哼着小调又坐回到栏杆上。

又隔了一会儿,苏梦枕房间的门打开,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并非不在,更不是熟睡以致忽略了外头的喧闹。

只是……温柔这丫头这次当真是做错了,这决不是一句小姑娘娇纵可以带过去的。

他晓得铁姑娘不会真要了小师妹的性命,至多叫她吃些苦头出出气,这也是理所应当。故便刻意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免得自己介入将事情变得更糟。

月光下,苏梦枕那双清寒又似燃着火焰的眸子遥遥地朝她望过来,颌首时带着些许歉意。

心兰挥了挥手,目送他无声地离开。

她又将腰间的玉笛取了下来,且这回是真吹奏起来。

反正今夜温柔早做了扰人清梦的麻烦精,同她的刺耳尖叫相比,她现在吹几遍曲子简直可以说是仙乐入耳哄人入眠呢。

虽有些生疏,顺至第五遍,倒也勉强有了从前苦练的水准了。

作为半途入门的半新手,铁姑娘自己听着倒还挺满意的,又想到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这些时日多练练,往后……还能再吹给他听呀。

这般一想,也就更得了些趣味。

忽又念道,原来上回花无缺还是没有告诉她,这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儿的。这谜题,已困扰了铁姑娘不知多少时日了,约摸是从他二人初时没多久开始。

紫衣少女低眉垂目陷入回忆。

她的身后,却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十步、七步、五步、两步……

那人慢慢站定了,仅仅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