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嬷嬷垂下头,低低说了句娘娘息怒,随即把马厩和毒香囊的事儿和盘托出。

“因着毓庆宫没有消息传出,我们的人不知明韵明心何时被贬去了马厩,这才……这才……”甄嬷嬷摇摇头,声音变得几不可闻。

皇贵妃缓缓坐了下来,许久没说话。

许是想通了,她狰狞的表情渐渐收敛,变为了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

“是天意如此,还是胤礽命大?”皇贵妃喃喃道,“如此天衣无缝之局,他如何能避开?”

是啊,太子既不知情,又如何能够避开?

明韵明心为何恰恰被贬去了马厩?!

这也是甄嬷嬷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一击不中,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皇贵妃苦笑一声,闭了眼。

为了复仇,她搭上了所有的人脉,甚至动用了孝康章皇后留给她的底牌。

日后要想算计太子,哪有那么容易?几乎不可能了……

即便索额图那老匹夫的踪迹暴露,即便乌雅氏那贱人永世不得翻身,皇贵妃依然不觉得欣喜。

他不倒,胤秅如何有出头的机会?

她又如何能够母凭子贵,重新成了大权在握的佟佳氏,百年之后……被新帝追封为皇后?

她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半晌,沉沉念道:“太子,胤礽……”

永和宫和慈宁宫进进出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云琇同样是知晓的。

相比其余妃嫔争先恐后地派人打探,翊坤宫半点动静也无。

无需宜妃娘娘用尽浑身解数,消息自然而然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因为……皇上雷打不动地在晚膳时分驾临。

康熙极少在御道上露出诸如愤怒、高兴之类的神色,大多都是淡淡的,可今日大不相同。云琇身披大髦,早早候在宫门处,终于瞧见了远处的轿辇,而后模糊地看向皇上的面庞,辨认了好一会儿,心下大致有了数。

她沉思着,如何让皇上在生气的时候,心甘情愿地做她的传话筒呢?

眼见传话筒下了轿,大步朝她走来,他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并微微诧异道:“今儿怎么想着出来迎朕了?快进去,外头冷,别冻坏了身子。”

不怪康熙诧异。宜妃娘娘越发“恃宠而骄”了,至于出宫相迎,这还是入冬以来的头一回……

听言,云琇一笑,半是嗔怒半是埋怨道:“近来皇上的心都落在了乌嫔那儿,若臣妾再不相迎,便成昨日黄花了!”

这话若放在平时,康熙定然欣喜不已。他会想,琇琇居然再一次打翻了醋坛子,然后悄悄地把嘴咧到耳后跟去。

瞧瞧,这么直白地吃味,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