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琢磨了一小会,回过味来了。

他摆摆手,让梁九功他们离得远了些,随即上前一步,挑眉问:“哪个字要写满整张纸?”

太子有了翻车的不妙预感,下一瞬,胤祺献宝似的拿起一张描红,小胖手指着那个蔚为壮观、大得爹妈都不认的“大”,努努嘴,“二哥说,写字不仅要写漂亮,还要形象有气势。不铺满纸张的‘大’字,就不是‘大’字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缩在右下角、蚂蚁一样的“小”字,“这样对比才鲜明嘛!还可以锻炼臂力。可写字好难……”

太子悄悄挪了挪步子,颇有些咬牙切齿,这坑哥的糟心弟弟。

嚎哭声再现,想到日后的悲惨生活,胤祺鼻子都抽噎红了,“大小之分就这么可怕,以后还有粗细,长短,这可怎么办才好?”

康熙霎那间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的嘴角抽搐了下,斜眼看向撇开头、装作无事发生的太子。

谁家练字是这样的?他怎么不知道?

嗯,太子年幼有玩心,皇帝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松了口气——若是愁眉不展、眼眶通红,他才要担忧呢。

可玩弟弟也要有个限度。小五淘气,教训教训就够了,看把这孩子吓得!

虽说这练字的惩罚算不上惩罚,但不到六岁的孩子,被灌输了满肚子歪理,抬手写满整张纸得多累啊。

康熙登时就心疼了。

面对最疼爱的嫡子,他骂又骂不出口,只得暗道了声糟心儿子,而后牵过胤祺,轻哄了好一会儿。

“你二哥统共让你写了几张?”

“六张。”

“……今日呢?”

“两、两张。”

康熙沉默了。

只听乖巧的五儿子抹着眼泪,希冀万分地问他:“皇阿玛,儿子能像二哥一样逃学吗?过了年,儿子不想读书了。”

闻言,太子立马低下头,肩膀抖了抖,遏制住喷薄而出的笑意。

康熙:“……”

“逃学”“不想读书”两个词,精准地戳在了皇帝的肺管子上。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小五是琇琇生的,且小五方才哭过,比不得老大皮糙肉厚,打不得,骂不得。

康熙险些被气笑了,运了半天的气,沉着脸道:“你倒是实诚。”

他的几个哥哥,哪个不是拼命读书,拼命学武,唯恐落于人后?唯有胤祺,真是、真是……

才六张大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