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是有些发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可一开始的风寒并不严重。

像被困在一个密闭的壳子里,胤禛有意识,睡得不甚安稳,却迟迟醒不过来,慢慢的,他竟不愿意醒过来了。

惶恐、害怕、还有隐隐的愤怒,最后化为了排山倒海般的难过。

伺候皇阿玛的刘钦是额娘的人……

甄嬷嬷提起二哥五弟的时候绝无善意……

还有玉牒,她们如此迫切,就为了更改他的玉牒吗?

额娘到底在不在乎他?

胤禛茫然地想,额娘,不像他依赖的那个额娘了。

隐约听到了一声“拿巾布和冷水来”,紧接着,浑身的温暖尽去,是被褥被掀开了吗?

额娘,好冷……

好难受……

难受得他全身打颤。

胤禛想叫一声皇贵妃,想让她抱抱他,可就是叫不出来,只能挣扎着陷入更深沉的黑暗里。

太子见胤禛低低地垂下头去,扯着袖口不愿意提,抿抿唇,也不逼他,心里霎时有了诸多猜测。

四弟平日里去的地方,无非是阿哥所、上书房和承乾宫三处。阿哥所的院里,四弟是唯一的主子,六弟黏他还来不及,哪会惹他如此伤心?

上书房更无可能!四弟骑射不好,可他万不是哭鼻子的个性,得了空就偷偷地加练,要强着呢。

剩下的唯有承乾宫那头。

太子默然片刻,又揉了揉他的脑袋,面色严肃了起来。

不知前因后果便不好干预,但不能让四弟再哭下去了。听听,嗓子都哑了,要是恢复不了,那可就糟了!

他扬声让何柱儿端杯温水来,加少许金银花进去,又让膳房切了一盘雪梨,摆在了胤禛面前。

胤祺瞅瞅桌上的雪梨,有些嘴馋:“二哥……”

太子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大字写完了么?”

五阿哥顿时打了蔫。

说起写字,太子灵光一闪,思绪一转,很快就有了主意。

“胤祺不日便要上学,这手字却似无法掌控一样,孤教也教不好。”他悄悄与流泪的胤禛说,“孤让他向你看齐,不如四弟也来指点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