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平静地“哦”了一声,淡笑道:“朕竟不知,国库的银子,何时与内务府联通在了一处。”
不等索额图说话,皇帝冷冷地盯着他:“后宫已由温贵妃做主,缩减各宫开支,你也应当有所作为。朕命你筹措银两,添补漏洞,不得延误太子婚事,若是筹不出来……”
“朕已下了赐婚圣旨,婚期定在三月,不容更改。”康熙转而一笑,可话中不带一丝说笑的意味,“若是筹不出来,无事,同明珠一道做伴去。”
一旁的梁九功暗自解读:做伴还不够,顺便抄了索大人您的家,这才能够回本嘛。
索额图瞳孔一缩:“万岁爷!”
“你是保成的叔祖父,定然同朕一样,盼着他早日成婚。”康熙像是随口一说,不顾索额图骤然生出的冷汗,顿了顿,又道,“近来有一桩奇事,朕想着说与你听。”
“福州将军奉旨回京,途中犯了水土,又是着凉又是腹痛。”康熙叹了一声,悠然道,“结果,你猜怎么着?”
“宜贵妃对保成上心的很,自然也对他岳父上心。贵妃催朕赐下太医,生生把石将军的身子调养了过来。”
说罢,他的语气骤然转为阴沉,沁着深深寒意:“索额图,朕问你。一路上的刺客,是谁派的?”
闻言,索额图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又惊又怒,心脏犹如沸水般滚烫了起来。
石文炳,刺客……
郭络罗氏……宜贵妃!
第115章
今儿发生了一桩奇事。
皇上召见索额图没瞒着人,加上索相又是素来高调自矜的性子,朝臣都在暗暗揣测,其面君奏对所为何事。
终于有小道消息传出,索额图满面春风地进宫,失魂落魄地出来——说是失魂落魄也不甚恰当,不过面色发白,脚步滞涩,官袍淅淅沥沥滴着茶水,沾着些许碎瓷片而已。
人人惊讶万分,索相被万岁爷重重责骂了?
这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方才皇上召见,索额图回想起来,仍旧觉得惊怒。可惊怒之后便是恐慌惧怕,腿脚发软,脊背流不尽的冷汗。
“该查的都查明白了。”皇上轻飘飘地扔给他几张画了押的状纸,“朕给明珠派了差事,他定然不会冤枉了你。”
明珠?!
他瞳孔紧缩,这才恍然想起,明珠那老匹夫赋闲在家,可不是与世长辞了。
面前的君王,也不是早年受顾命大臣掣肘的那个小皇帝了。
洞若观火,无人能瞒,这样的帝王心术……
“按理,你本应下了刑部大狱,而不是好端端地跪在朕的面前!”意味深长的话语犹在耳畔,不容他选择,“索额图,只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朕恢复你的白身,于年前填补内务府的亏空。”
作为内务府总管,索额图最是知道,这些银两用于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