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心道,上辈子您将表妹佟佳氏封作孝懿皇后,又对隆科多信重无比,自是默认了舅舅这个称呼。不过么,今生可就大不一样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颇为茫然道:“隆科多,不,佟大人亲自同四哥说了,十弟也是这么叫的。不信您去问问?”
胤禟胸有成竹,半点儿也不怕露馅。去问老十,老十那憨货见了老四就抖抖索索的,就差磕头说万岁爷饶命;至于隆科多,他上辈子都叫习惯了,定然顺嘴秃噜出“舅舅”两个字,一下都不带犹豫的。
七八岁的孩子说没说谎,皇帝还辨认不出来?
眨眼间,康熙的面容已是风雨欲来,黑沉一片。
隆科多……放肆!
揉肚子的事儿只得延后再议,他柔声安抚了云琇几句,而后匆匆起驾乾清宫。负手走进殿门的时候,皇帝心下恼极,神色堪比阴云:“传刑部尚书,左都御史,大理寺卿……御书房议事!”
梁九功看了看高悬的夜幕,小心翼翼地道:“万岁爷,天色已晚……”
“传话便是,还要朕教你?”话间不带一丝感情。
梁九功舌根发苦,赶忙应了是,急急地唤了几个小太监来,就在此时,宁寿宫总管,也就是太后跟前侍奉的王保求见。
康熙允见,王保当即磕头道:“万岁爷,贱妾李氏已然受缚,依旧不改张狂,口中不断喊着‘让爷诛你们九族’……”
喘了一口气,将佟府发生的一切详细地禀报上去,着重描述了小赫舍里氏的惨状。说罢,王保匍匐在地,恭谨道:“太后气怒,绑了李氏于宁寿宫偏殿,说要让隆科多,以及公府一众女眷等亲自观刑,如此教化惩戒,方有效用。奴才请示万岁爷!”
好半晌,康熙怒极而笑:“准。”
由内而外的寒气席卷,梁九功被冰得打了个哆嗦,脑中晕乎乎的,只剩诛九族三个字。
隆科多,佟二爷啊,您自个作死,自个挑的爱妾,真真怨不上别人。
半个时辰之后,
宁寿宫偏殿烛火通明,太后手持佛珠坐在上首。李四儿嘴里堵着脏布,呜呜地叫着,随着时间流逝,原先高昂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面上的红晕也不见了,变得一片惨白。
方才绑至宁寿宫的时候,她只瑟缩了一会儿,看向太后贵妃的眼神毫无敬畏之情,而后紧紧盯着云琇,盯着她身上的耀目宫装、金钗步摇,闪过深深的妒忌。那一碗掺了毒的药汁立竿见影,不一会儿,她的嘴角流下血迹,下腹亦是血流不止,妒忌转为了刺骨的恨意。
太后见她如此,惊讶极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云琇不痛不痒地瞥她一眼,心知李四儿就是这样的人,说她奇葩都是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