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说,这是她让太医院配备的、用于防身的好东西。红白相间的药粉,捏在手中并不会如何,可一旦进了人的眼睛,不亚于一场凌迟的酷刑——胤禌虽不知晓凌迟是什么,但他可听额娘的话了。

前些年,胤禌都和云琇一块儿住,常常听他额娘循循善诱:“若是遇上不怀好意的人物,胡乱朝他脸上撒去便是,药粉总有飘进眼里的时候。额娘知道胤禌是个好孩子,平日千万不要打开锦囊,明白了么?”

十一阿哥重重点头,而后小声问:“额娘为什么不告诉五哥和九哥?”

云琹回忆起了梦中场景,久久没有说话。

她知道胤禌自小聪慧,胆子大,又乖巧又招人疼,偏偏养到十岁的时候……

掩住失态,最后她柔声道,“额娘能够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不知成了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又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除之后快。”说罢又笑:“胤禌还小,只需顾好自己,你五哥九哥都精着呢,用不着药粉。”

这话,十一阿哥一字不落地记在心底。现如今回想起来,胤禌微微兴奋,黑眼睛闪烁着光亮,少许骄傲自豪一路从心底蔓延而上。

他早就发现春霖的不对劲了。没给额娘丢脸,也没被吓着,只是……

苦恼地摊开掌心一瞅,额娘说错了,这药粉明明烫人。

痛到极致反而发不出声来,春霖只觉眼睛灼痛万分。她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嘴中又被塞了脏布,绝望得恨不得死了才好!

另一边。

前院鼓乐喧天,花轿停在毓庆宫前。免了宾客的礼,康熙既是感怀又觉欣慰,那厢,九阿哥一副见了鬼般的模样,十阿哥倒是兴奋地叫了声“额娘”。

贵妃到底是庶母,往日从没有过这样的规矩,可皇上既开了金口,便无人能够置喙。温贵妃原先笑吟吟的,见此瞪了自家憨货一眼,便领着宫人慢悠悠地招待女眷,去偏殿清点贺礼了。

只听温贵妃笑着同云琇道:“成日窝在永寿宫,本宫真要闷坏了。这回托我们宜贵妃娘娘的福,虽说出来‘做工’,能透透气也是好的。”

见云琇笑而不语,看着有帮忙的意愿,温贵妃连连摆手,赶忙推了她出去:“你都双身子的人了,哪用得着操这份心。”

正说着话,前头传来一阵喧哗,依稀听得惊呼之声,说太子爷与太子妃娘娘到了。

太子打马而来,颈前挂着大红绣球,说不出的风发意气。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接过下人递来的红色箭羽,轻松写意地搭弓瞄准——一箭正中花轿横梁,迎来了满堂喝彩。

一方喜帕遮了静初的视线,入目一片淡红,心间砰砰砰地跳动着,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了一句“下轿”。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入耳畔,像是掀帘声,又像是浅浅的呼吸声,最终化为太子带笑的嗓音:“牵着孤。”

静初的整颗心。忽然就安稳了下来。

“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