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朝堂巩固,新帝威势无人撼动,只要心有平衡之道,保成想怎么捧赫舍里氏都随他,谅索额图也活不到那个时候。

现在到好,搜查出了索额图与西北大营来往的书信,他从内务府贪污而来的银两,全用在贿赂底层官兵上了。署名虽是自己,却隐晦地用了太子的名义。

曾经的肱骨之臣,太子外家,竟想造他的反!

康熙生生被气笑了。

更荒唐的是,隆科多一口咬定太子有不臣之心,称他与索额图密谋已久,妄图弑父弑君登上帝位:“索大人,不止犯下窝藏逆贼的罪名。他瞄着从龙之功而去,至于那条‘龙’么……嗬嗬,自然是我们清风朗月的太子爷!”

挑拨之心昭然若揭,康熙没有信他的半分鬼话。

太子与索额图有所来往,还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保成的濡慕之心可有杂质,他难道不知晓?

可尽管如此,帝王心中那根敏感的、不能碰的弦,还是轻微地动了一下。

无关其它,只是本能罢了。

震怒之余,皇帝下达了挫骨扬灰的命令。他的话语像从牙根挤出似的:“凌迟之刑,不能解朕心头之恨。重拾李氏贱妾的尸骨,与之分开烧了,一个洒入恭房,一个铺在城门任人践踏,永世不得翻身。”

闻言,隆科多瘫软在地,疯狂又绝望地喊了声:“不——”

牢中尿骚味弥漫,夹杂着嚎哭之声。这样的逆贼,他多看一眼都觉厌恶,往日竟会瞎了眼提拔……

想起这些,康熙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半晌他道:“宣太子进殿。”

执起笔,好半天没有写下一个字,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着什么,或是憎恶着什么。

康熙的呼吸沉重了起来,剩下唯有一个念头,他已派人告知了全部,保成可会替索额图求情,替母家求情?

梁九功传达圣谕之后躬身屏息,低垂着头,眼底盛满了紧张与慌乱。

事到如今,来不及去请老祖宗与宜贵妃娘娘,他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情势非常,太子爷若是一个不慎,行差踏错一步,便会惹来万岁爷的不满,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弥补得了的!

替索额图求情?万岁爷不得雷霆大怒!

可若是不求……如今看来正确的抉择,许会化作日后的一根刺,深深扎在天家最尊贵的父子之间。

毕竟索额图的谋算摆在那儿,不求,或有冷血之嫌……

正是无妄之灾,两难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