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往亭外走去,便一眼瞥见了面前摆着画架的张画师。

不错,皇后还知道叫个画师来,那留下这林家小姑娘的形貌,来日也好给宗亲家看一看。

毕竟都是姓辛的皇亲,皇上也不好压着人家头指婚,有个画像提前看看也是好事。

于是宣合帝走了过去,准备看看张画师的成果。

辛泓承:啊。

范云义:完了。

张画师:我死了。

随着辛泓承“扑通”跪地的声音,战战兢兢的张画师和范云义才幡然醒悟,立马下跪。

这实在是不可能瞒住了。

宣合帝一手带大了辛泓承,别说这个儿子穿上太监的衣服,就算穿上马戏团的衣服也能认出来。

他不过来也就算了,一旦走近,辛泓承就没想着能瞒住,还不如早点认错,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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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如死的寂静。

宣合帝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最疼爱的儿子,宣合一朝唯一的嫡出皇子,如今居然打扮成最低等的小太监,跪在自己跟前。

杨皇后起初不明所以,以为画师惹了皇上不快,但当她的目光落在地上小太监半垂的脸上时,不由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啊!”

宣合帝只觉得怒火一下子就冲到头顶,腿伸到一半,到底舍不得踢下去,只得收回来,恨声道:“孽障,说话!”

这就是给儿子的解释的机会了。

辛泓承不是没想过没发现,也早就想好了借口。但他真没想过被宣合帝发现!

被杨皇后看破的话,他是准备硬搬彩衣娱亲的借口,说是哄母后高兴,杨皇后肯定不会追究,顶多说他两句就过去了,还会替他遮掩。

可现在……

辛泓承不能再说这个借口。皇上本来就不喜杨皇后,听了自己的解释,肯定是要迁怒皇后的。

于是辛泓承豁出去,直接道:“儿子无话可说,请父皇责罚!”

宣合帝本来就十分的火气,被这句话顶到了二十分,一把夺过秦公公手里的拂尘,就抽了辛泓承两下:“你这孽障是要气死朕不成?!朕何等看重你,想着你是嫡子与别人不同,平素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你,你却自甘堕落,装成个小太监!朕,朕真是白疼你了!”

杨皇后看的心里滴血一样疼,连忙走下来:“皇上,皇上息怒啊,不能打了!把孩子打坏了可怎么好!”

皇上回头指着她道:“慈母多败儿!朕这些年将承儿交给你养,就是件错事。你给朕站远些,不许求情!”

连秦公公都觉得,皇上好不讲道理啊:皇上多疑不喜继室,这么多年一直亲自教养嫡子,不肯假手于人。而杨皇后平常能插上手的,无非是一些日常衣食住行,也是她作为嫡母责无旁贷的职责,其实内里是什么也说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