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见皇上肯听他说话后,却又转了话题:“四弟落水后,有段时间落下了气促之病,有时候露出喘不上气的样子。”

“父皇万分心疼,亲自带了他进宫请太医令诊脉。听闻当日宫中有一丸广州知府上贡的药丸,专治咳喘之症。原是当地一位大夫自己的儿子有病,为此他奔波二十年才找齐了秘方的药,配出了两丸,果然他儿子病愈。当地官府便将另一丸送入了宫廷。”

三皇子的目光落在太上皇处:“皇祖父也在。听说当日父皇跪在您跟前求药,言辞恳切两次落泪,是不是有这回事?”

太上皇冷淡点头。

辛泓英脸上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父皇,我跟四弟同岁。我自幼就有哮症,你为什么不曾为我跪求过药?”

他终于露出了情绪翻涌的峥嵘:“四弟不过是惊吓过后气促之症,太医都说仔细养育两年就会好,那这样珍贵的药你为什么要浪费在他身上!为什么不给我!为什么不救救我!”

辛泓承想起他刚来的时候,大约是跟身体不协,原身又是落水死的,于是确实常觉得呼吸不畅,尤其是夜里常在睡梦中憋醒。

钟氏守在他身旁彻夜流泪,皇上也陪在侧。

这样折腾了两三天,皇上就亲自抱着他进宫。彼时太子尚在,皇上也不过是普通的王爷,是跪地恳求了太上皇,才拿到那丸药。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辛泓承才对宣合帝这个再世半路出现的父亲,有了归属感。

可那时候的他绝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让另一个人对父亲这个词从此冷绝,以至于生了今日之祸。

宣合帝冷笑:他是天潢贵胄,任何人和事都是予取予求,他给是施恩,他不给旁人也不能怨怼,否则便是罪过。

正如后宫妃子,如果因为他的冷漠而生出怨恨,就是失德大过。

因此辛泓承还为三皇子激烈的质问恍惚了一下,皇上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为什么?自然是朕不在乎。”

辛泓英跌坐在地。

是啊,他早就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从父亲脸上看到一点点后悔,一点点自责,希望皇上能看到他这个儿子,看到他的苦。

可没有,丝毫都没有。

他忽然向着皇上的方向扑去,辛泓承下意识要拦着。

倒是皇上用手挡开辛泓承,低头俯视辛泓英这个自己从前忽视的儿子:“朕不欠你的,你的母亲非朕的正妻,你的地位本就不如承儿这样的嫡子也不如宇儿这样的长子。朕给你的,都是你应得的待遇,不曾亏欠你半分。原本,你只要乖顺,朕照样会给你亲王位,升你母亲为妃。”

辛泓英脸上涌上两团血红色:“为什么要我乖顺!为什么要我乖乖俯首称臣!我不认命,我不认命!”

“为什么这么多年无论我做什么,父皇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我字写得最好,父皇不在乎,我故意弄了柳絮来在您跟前发病,你也不在乎!不但没有好生安慰我,反倒以后越发躲着我!”

“父皇,你若没有偏心也罢了,可你明明有偏爱,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哪里不如四弟!”

辛泓承忽然插了一句:“因为我恢复了健康,你身体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