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黛玉很清楚,杨皇后这些佛经不过是抄来练字,送到宝华殿的主意都是他出的,什么给宣合帝祝祷更是邹女官绉的。

杨皇后对能搬去尚景宫,再不用见宣合帝,简直是欢欣鼓舞,估计要不是还认辛泓承这个儿子,连宣合帝姓什么,她都能一块忘了。

别说给他抄佛经祝祷了,根本提都没提过宣合帝。

估计也是不愿再见皇上的。

辛泓承面色沉痛道:“父皇,母后为人要强您也知道,她移宫之时必不愿父皇见到她不能行走,需要人搀扶上软轿的样子。您要不别去了。”

主要是怕杨皇后当场怼起皇上来,那还是相见不如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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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杨皇后移宫。

皇上早有旨意,六宫妃嫔谁都不许去送皇后,只准了太子太子妃夫妇送行。

尚景宫不大,屋宇也不华丽。只有三间正房带着稍间是皇上登基那年新修过的,回廊连着的西厢房和对侧倒座都已经颇为陈旧,难以住人,好在杨皇后也只带了几个人过来,邹女官等住在东厢房也住的开。

箱笼便都搁在了倒座和西厢房内。

尚景宫的正房也只是普通的粉墙灰瓦,跟宫里的气派恢弘的红墙绿瓦格格不入。院子也不大,只种了些寻常的芭蕉、杏树,还搭了一个葡萄架子,珍贵的花卉一点也无。

辛泓承打量了一番,对杨皇后道:“母后先将就住着,我会慢慢劝父皇的。”

杨皇后自请退居,皇上龙脸上过不去,也不许人好好修缮尚景宫。只道从前退位的皇后住的,杨皇后自然也住得。

杨皇后摇头:“不用了,挺好的。西北那边房舍差不多就是这样,我都是住惯了的。”

说起西北,杨皇后就带笑:“我还记得小时候,每到了这个季节,家里就开始忙着贮藏青菜,等到了冬天,一碟子水灵灵的凉拌小黄瓜跟金子一样贵。这样的洞子货少见,各家摆年宴,都不看酒肉,只看谁家的绿色多,就知道谁家过得阔气。”

辛泓承听杨皇后提起西北来,就笑道:“母后一说,我倒想起一事。昨日从吏部文书上看到,直隶府的中军守备刚升了甘肃总兵,听说是直隶总督上的折子呢,不知是不是母后家的亲戚?”

直隶总督如今乃杨皇后的长兄担任,他作为封疆大吏,每年有向朝廷推升两位官员的名额,能占用他一个名额的,肯定不是亲戚就是亲信。

杨皇后一怔,随即有些激动问道:“原中军守备?是不是姓郭?”

辛泓承点头:“母后认识?”

杨皇后慢慢地笑了:“是啊,认识的。他是我表兄,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来着。一晃也过去这么多年啦,当日他长子的满月,我还特意打发人往西北送满月礼来着,听说他这几年又添了一儿一女。真好。”

哪怕听一听他过得好的消息,杨皇后也觉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