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二皇子还能跟作为嫡子的辛泓承平分春色,太子之位鹿死谁手还不好说。于是京中不知多少人想做二皇子妃,偏偏甄然作为内定的二皇子妃进宫走流程,却做出一副冷漠高傲之色来,恨不得落选才好。

“人人都道我是因做不成皇子妃而丢脸,所以才跟着父亲去任上,其实我心里只有称心如意的。”

“娘亲瞧出了我的心意,又见做皇子妃之事不成,便婉转跟父亲说了。父亲想了几日,便带着韩韶与我一同上任去了,他虽未明说,但我知道,他心里是答应了的,带着韩韶,无非是想让他攒攒军功,来日才能名正言顺的娶我。”

甄然目光中流露笑意:“那时候我觉得,上天待我真好。爹娘不会拿我联姻,反而成全我的心意,哪有女儿家有这样的福气。”

“这两年来,韩韶在军中也格外用心,慢慢升到了参将。”

“直到西夷国向朝廷求援,父亲就对我说:这是白送的功劳,他准备带韩韶一起往西夷国去。经此一事,他便会上书举荐,给韩韶谋一个正经官职,毕竟我也十六岁了,再不议亲就晚了。”

“谁知我在府中等啊等,却等来了父亲被俘,韩韶身亡的消息。”

然而黛玉细看着,甄然现在的神色却已不见多少沉痛,想来这一月余,该痛的早已痛过了,如今只剩下消沉与麻木。

怪不得此次入宫,她只觉得甄然失魂少魄一般。

甄然看着黛玉,甚至还笑得出来:“所以,太子妃,这次和亲只应该我去。东夷国提出和亲之事,这是上天赏我的机会。”

黛玉与周眀薇对视一眼,皆生出不好的预感。

甄然的心性,怎么会愿意白白委身杀害心上人的东夷国国王,那她不惜忤逆甄贵太妃,也一心求去和亲,只怕不是为了缔结两国之好去的。

甄然将戒指扣上,重新带在指上:“我随父亲上任这些时日,也知道些外面的事。西夷国东夷国虽是岛上小国,却物产颇丰,珍珠、珠宝产量丰厚,尤其是珍贵的紫檀,听说这等入水不沉的上等紫檀,贵如黄金一般。我朝用的也多半是这两国贡上的。”

“可与其等人贡奉,不如将两国纳入国土予取予求不是吗?”

甄然唇角的笑无端带了兵戈杀伐气,这会子才能看出她亦是将门之女:“当然,若为了区区紫檀开战,这是赔本的买卖,皇上想必不肯。可若是东西夷国自己内乱起来,我朝能以极小的代价拿下两国,想必皇上也不会白白放过机会。”

黛玉声音沉了下来,直接道:“甄姑娘,我知道你恨东夷国,可太子曾与我说过这位国主,正是那种精韬钤,善骑射,鹰视狼顾,实力与野心并存的人。你想以和亲郡主的身份在东夷国立足都难,何况是干涉政局搅动内乱,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吕后武瞾的本事,就算有本事,也未必有这样大的气运。

甄然轻轻抚摸着戒指:“太子妃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不是无知内宅妇人,跟太子亦是琴瑟和鸣,才能无话不说——既如此,我倒更放心将请求太子之事托付给您转达了。”

她忽然看向周眀薇:“因此我才请周太医也留下。听闻前些日子皇后娘娘遇鸩,毒药凶猛且如暴病而亡一般不露痕迹。”

黛玉登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身子微微一颤:“你疯了。再不露痕迹,你刚嫁过去,东夷国主就暴毙,怎么脱得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