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甄然的目光望着香炉里袅袅青烟:“只是太子如果不答应,没有说服皇上来日出兵东夷国,那么我私自毒杀东夷国主,就不再是舍身为国的功,而是破坏两国之好的过。”

“我一死也就罢了,只怕爹娘祖宗都要受我的牵连。爹娘待我这样好,我不忍。”

黛玉从她平淡的语气中,明白了她一心向死的意志。

甄然露在外面的手腕纤细如能折断一般,脸色白的近乎透明:“我曾盼着这一生与他生同衾死同穴,虽说如今是不能了,但我也不能叫他孤零零死在西夷国。”

黛玉沉默良久,直到宫人走进来回报,说是海山仙馆收拾妥当,玉成郡主可以随时去住后,黛玉才道:“我晚间会将此事说与太子,成与不成,明日告诉你。”

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疲倦。

甄然起身:“多谢太子妃。”

等走到门口,她却又转过头来:“太子妃,贾三姑娘在家里的日子是不是不好过?”

见黛玉颔首,甄然就道:“那还请太子妃将她请出来,让我稍作弥补。毕竟此事将她也牵扯了进来。她的生父嫡母既然能拿她来讨好南安郡王府和甄家,想必是对她无甚情分,此时若见她一无所成的回去,说不定要迁怒她。”

黛玉心道:不是说不定,是肯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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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宽阔的床上,六神无主,觉得自己好似一只海上孤舟。

今日进宫前,她原以为从此后再见不到贾家人,索性就将从前不敢说的话都说了个遍。

其中包括:直接拒绝薛姨妈让她替宝钗在御前说话的要求,表示要给女儿挣前程请自己赤膊上阵;对王夫人斥责她害的宝玉非要出家的话,抬头挺胸反驳道二哥哥是为了消除太太的孽障才要出家;对贾政则是横眉冷对讥讽了一句,用女儿换来的官职,不知父亲心里可舒坦;另外还对哭着的赵姨娘道,你也不必哭,全当我死了。

一圈狠话撂完,探春前所未有的舒心畅意,正准备抖擞精神迎接新的生活,结果晴天一个霹雳,告诉她不必做和亲郡主了,回家去吧。

她没当场晕过去都是心理素质好的。

这就好比以为拿到了毕业证书,然后跟校长班主任放过了狠话,结果回头一看,搞错了,自己还得留级两年一样。

探春绝望了:这样回家去,还不知要受怎样的刁难磋磨,只怕小命都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