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贵太妃也不敢劝了。

甄老夫人这才对她说:“这回的事你做的极好。然儿不肯接受你的苦心,执意要去和亲,你不但没有再向太上皇抱怨,反而主动劝慰,这才有了今日太上皇为咱们家撑腰的一宴。”

甄贵太妃起初叫甄然的不识抬举气的七窍生烟。

而皇上顺水推舟直接册封甄然为玉成郡主后,此事就是板上钉钉。

心肝脾肺肾都疼的甄贵太妃,却是忍着气在太上皇跟前宽慰道:“您对我们府上的恩典,臣妾都铭记于心,这就写信告知母亲,都是然儿自己天生的倔脾气又有孝心,非要以一己之身换回父亲。”

甄贵太妃陪伴太上皇多年,知道太上皇越老心肠越软弱温柔,最怕的事就是如亲娘般亲近的甄老夫人在跟前哭诉。

于是索性自己揽下做通甄老夫人思想工作的重任,果然太上皇对她颇为赞赏,连这次和亲人选闹得乌龙事件都轻轻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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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今日甄老夫人见了太上皇,虽然也老泪纵横,但言语中都是惦记太上皇的身体以及自己满腔思念,丝毫没有提及和亲的甄然。哪怕是太上皇先提起,甄老夫人也只大度的表示,这原也是该的,别说一个姑娘,甄家满门都愿意为了太上皇粉身碎骨。

果然将太上皇的心肠软化的更厉害。

甄老夫人坐在甄然曾经坐过的书桌前,面容前所未有的沉重,对甄贵太妃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对我们府上的恩遇旧情,不过是为着我这个老太婆和你。”

“偏生咱们府上的男人都不出众。一众子孙里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来日皇上亲政,哪里看得上他们,只怕咱们府上就要落到二等人家去了。”

甄贵太妃动了动嘴唇:“可这回太上皇仍是给足了咱们家颜面,别说太上皇身子骨硬朗,哪怕一时……正所谓三年无改父之道,皇上也得给咱们甄家脸面。”

甄老夫人深深叹气:“脸面是旁人给的吗?脸面是自己挣出来的!此次西夷国之事,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太上皇原本是将功劳送到了南安郡王和咱们甄家手里,偏生被咱们搞砸了,还得朝廷来收场!”

“太上皇这次设宴给脸面,只能让别人当面不笑我们甄家,可谁背后肚皮里不笑话咱们家无用,到嘴的鸭子飞了不说,还倒过来被煮熟的鸭子啄瞎了眼睛。”

甄贵太妃沉默,而甄二太太仍旧沉浸在自己吃了一巴掌的惊怕中。

海山仙馆地面上有薄薄一层灰尘,这也是甄然离去后,无人进来过的缘故。甄老夫人伸手抹去书桌上一抹尘埃:“唉,当初想让然儿嫁给二皇子,未必不是咱们家奋力一搏。这储君的站队,终究也是站错了。”

“原本想着,四皇子的母家可是钟家,跟咱们甄家的龃龉不消多说。原本怕的就是四皇子登临太子位,来日叫钟家反压着咱们府上。”

“如今看来,所有担忧都成了真。昨日私下我言语悄悄试探一二,太上皇竟也对这位新封的太子颇为满意,可见太子之位牢固。而钟家,呵呵,钟侯爷代替南安郡王和咱们甄家接手浙江水军事宜,去收拾这次的烂摊子,可不就是皇上在打咱们的脸,给太子铺路?”

这话甄二太太有了反应:她想起钟侯爷要去接被俘虏的甄应奇,就更加悲从中来。

有什么比自家倒霉更倒霉的,就是对头正好看见的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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