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贾珍不在朝做官,见识就短浅,还以为宁荣二府是当年有两位国公庇护的好日子,由着下头儿孙富贵享乐,什么事都兜得住。

何况在他看来,这只是他内宅私事,瞒着长辈们也只是怕挨骂,哪里想得到会落得被御史参奏的下场。

此时宣合帝的批文虽是没下来,但贾珍一听御史上书,也已经吓得软了骨头。

他可还记得二房当日就是因为御史上书,才被分家导致今日落魄,连着王子腾都被逼出了京城,何况是他!

于是一头叩到荣国府来求史太君。

贾敏恨不得把茶杯砸在他脑袋上:宁国府的烂糟事是男女关系方面的,贾敏再恶心,素日也不得不装着看不见,不肯闹出来牵连两府姑娘,尤其是黛玉的名声。

于是这两三年往外走动,特意从来不跟尤氏一起,自己也勒令邢夫人王熙凤等格外注意言行,不许露出跟宁国府的亲近之意。

果然外头人一听宁国府虽然撇嘴,但一听姑娘们都养在荣国府老太君膝下,也就肯点头。

毕竟史太君还养出了一位太子妃,这是皇家盖戳认证的姑娘。

太子妃入宫后又侍疾纯孝,而后当家理事,在宗亲中一贯名誉颇好。

可如今,宁国府的烂事被御史一朝戳破,贾敏真是怒不可遏,深悔这两年只将心思悬在女儿身上,只撕撸清楚跟二房的干系。又想着若是三年两分家,难免惹人恐人议论贾家分崩离析,倒是轻纵了宁国府去!以至于今日,宁荣二府一起丢脸。

鸳鸯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史太君”暴怒,这两日也吓得噤若寒蝉。

王熙凤从前跟尤氏秦可卿婆媳两人关系良好,甚至还替宁国府办过丧事,现在想起来更是不安,直接躺倒装病躲过去,生怕在老祖宗跟前转悠,让她想起旧事。

邢夫人则战战兢兢捏着帕子上岗管家,还把在安静绣嫁妆的迎春也抓了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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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此时哭得涕泪横流:“老太太教训的是,是侄孙瞎了眼猪油蒙了心,那日吃多了酒,叫她们姐妹一哄,就做成了此事。”

然后又磕头:“只是俗话说得好,‘胳膊只折在袖子里’,侄孙如今并无本事料理此事,还请老太太请太子妃娘娘说与殿下,好歹施以援手,也不叫朝臣看了太子殿下亲戚的笑话。”

若鸳鸯在,定会给贾珍写个“服”字:这几句话说的,真是在贾敏的雷区里反复蹦迪。

果然贾敏直接立起身,险些将拐杖直接戳到贾珍头上去。

“亲戚!咱们府上是哪门子的亲戚!太子妃姓林不姓贾!便是我这老太婆有幸养育了娘娘几年,尚且不敢以亲眷之名常入宫探望,无诏一概是不进去的!又何况宁国府!便是宫里多有赏赐,也是天家仁厚的恩典,谁知太子竟添出这么些个亲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