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修至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境界的人,岂会是那等阴谋诡道之辈?

宋缺擅谋,走的却是阳谋大道。

双九的笃定让宋缺仰头大笑。

笑过之后, 却仍未肯入局。

若非一姓一家一人之天下, 确实值得国贵于民,确实值得士族削弱以奉之。

然而家天下至今数千年,秦皇扫六合亦近千年了,想要非一人治天下、而叫天下长久太平,谈何容易?

这些器具确实别致, 若能广而用之、长久不废, 确实可能引起极大的变化。

但想要变到长长久久、无君无皇的太平盛世, 需要的时间着实太长了。

宋缺目光如炬,扫过双九时几乎寸寸皆刀:

我观二位修为不凡,恐怕破碎虚空亦非不能,又如何能有那看顾此世终成梦想的功夫?

宫九叹了口气:

宋阀主信也不信?不论是我或是阿久,至今不知破碎虚空为何物哩!

不过他也承认:

若有那破碎虚空的时机,我确实未必愿意为了此间或为完成的梦想勉强停留

便是想留,也未必能留得住。

宋缺挑眉。

他猜到宫九必有但书。

只饶是以宋缺之能,也着实没想到宫九的但书会那么的理所当然。

但我这不就来找宋阀主了吗?

我观宋阀主刀道造诣亦是非凡,再活一甲子亦非难事,只要在未满一甲子之前破碎虚空,却仿佛不是那么容易。

若宋阀主肯倾力筑梦,再有那么几个虽说稍逊于宋阀主、却同样称得上一句非同凡响者共襄盛举,

一甲子功夫,不说将梦想之国建设得如何光彩夺目,怎么也都能为之打下一个不会被轻易动摇的地基了吧?

梦想做得大破天的是他,理所当然推锅的还是他!

宋缺简直要给宫九气笑了。

我们也不是非把事情推给宋阀主。这不是怕万一扛不住破碎虚空没法子嘛!

向晓久十分无辜,他还反问宋缺,

莫非宋阀主真舍得那样美好的世界,只因我二人不能继续为之努力,就白白错过?

宋缺着实是给向晓久气笑了。

那样的美好,可是建立在我宋阀也要随之削弱!甚至门阀迟早终不存在的前提之上的!

观岭南风土人情,观宋家山城盛况,宋阀确实有独到之处。

向晓久也面露几分可惜之色,然而话锋却又一转,

然而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给时光湮没的美丽曾经、叫历史念念不忘的辉煌过往。

宫九接道:

再则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门阀削弱直至终将不存,是历史前进的必然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