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快爆炸了。他不停地摸着后颈,可这个动作并不能让他感到轻松多少,反倒是为他积攒了更多的压力。
他还是想要靠近是之。
想拥抱她,想告诉她,真的不需要像这样独自承担一切,他就在她的身边。
可仅仅只是走近了一步而已,她却蜷缩起了身子,把脸埋在病号服的褶皱间。垂落的杂乱发丝完全挡住了她的表情,五条悟却看得分明。
她在害怕。害怕的对象当然是自己。
他停住步伐,又后退了几步,不停地摇头。
“不。我们不应该商量这种事。”他一字一顿地说,“以你的状态,我们不能讨论分手与否的问题。”
“我觉得可以,我现在很清醒。我已经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注射镇静剂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疼痛,哪怕伤口早就已经愈合。
等结束这段对话之后,她一定要给自己打一针才行。清醒的现实太过真切了,真切得只让她觉得恐惧。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说辞,那么五条悟绝对无法接受。
“至少你该告诉我分手的原因。但在这之前,我要事先声明一下我的想法——那就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原因?嗯,好。”
是之已经想到他会这么说了,也已早早地准备好了答案。
“因为我不觉得有什么人会爱一个身体与心灵同样残破的人,我也不觉得我的心中还拥有任何名为‘爱’的情感了。我讨厌你看着我,我也讨厌我自己。我已经不行了,我就此终结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再彼此折磨了。现在结束才是最好的。”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现在结束才是最好的’?别自说自话地替我们两个人作出决定啊!”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我爱你,一直都是,这一点不可能改变。忘记了吗,求婚的时候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只想和你一起共度余生。别告诉我你已经忘记了。”
她低垂着头,疲惫似的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谢谢提醒,总算是找回一点印象了。”
这简直是故意激怒他的情绪的话语。五条悟攥紧了拳头,因过分用力而暴起的经络似乎透露出了一些什么。他看着是之惨白的脸色,现实被视野框住,他想到的却都是全部都是过去。
他依然想要挽回,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呼吸害得胸腔一阵一阵地钝痛不止。名为疼痛的感触,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真糟糕啊。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别这样……是之,不要……”
“现在的你真不像你。”她的话语似是自言自语,“请表现得更像‘五条悟’一点,好吗?”
“这就是五条悟正在做的事。”他的话语果断,“这也完全是五条悟式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