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敢去碰五条悟的戒指。哪怕只是看着,她都觉得愧疚难过。
“哦——这个也先放在你这里好了。”他的语气有种轻描淡写的既视感,“等你拿回了自己的那枚戒指,再把它还给我吧。你一定能够拿回戒指的,不是吗?”
是之没说什么,只是不自觉地抿紧了唇。她点了点头,沉默地合起手掌。戒指与项链贴在掌心之中,微凉的温度却并不让她觉得冷。
“我生气了。”她轻声说,语气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愤怒,“你不应该什么都不说就拿走我的东西。”
五条悟掩着唇角,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谎言。
“你没有生气。”
“生气了。”她固执地重复着。
“好。”五条悟索性顺着她的说法继续了下去,“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能原谅我吗?”
是之歪了歪头,模棱两可似的说:“勉强能吧。”
“那就行。好,我的事已经说完了,依照规则,现在应该轮到你来分享你的事了。”
“……嗯。”
是之抚弄着项链,却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似乎她的生活中也并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沉思了很久,她依然毫无头绪。她很茫然。可有些话语却不知不觉地说出口来了。
“我知道我最近对你……很不温柔。但那不是因为我讨厌你。悟,我从来都不讨厌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于我讨厌我自己。”
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好像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是之疲惫地眨了眨眼。
她想,她只能继续说下去了。哪怕接下来的话是她本不想和五条悟说的,最糟糕也是最难以启齿的心绪。
“我讨厌我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不完整的身躯看起来非常扭曲,所以不想让别人看到,也不想被你看到。我觉得我的本性和我的躯体一起被那只咒灵吃掉了,我的心也不再完整了。”
视线倏地变得迷蒙,几秒后却又重归清澈。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她。她继续说:
“哪怕是到了现在,我还是很想去死。有人告诉我,那场意外与可怕的牺牲不该怪罪于我。但也有人对我说,是我害死了所有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我不知道答案了。”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撕扯着她,直到此刻也是如此,她始终不知道答案。所谓的真相,似乎也无处可寻。她只能选择去憎恨自己,这样一来至少所有糟糕的情绪都可以有个依托。可如果她试着去认为一切都与她无关的话,那么她的憎恨就根本没有落脚点了。
她谁也怪罪不了,只能去怪罪那个神出鬼没的“八重家的咒灵”。
可“八重家的咒灵”的诞生,也该去怪罪其他人。如此一来,仇恨便就被拉成了一条纤细的线,仿佛时刻都会被扯断。她不想这样。
所以还是憎恨自己吧,至少她是真实存在的。而“八重家的咒灵”,那是久远的过去所攒成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