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

是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觉得五条觉说得也挺有道理。

“那你觉得这枚戒指会是谁的?除了这个家的人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够去到枯井旁,不是吗?而且啊,我捡到这枚戒指的时候,它就已经很干净了。如果是很早之前掉在了井里的话,那么应该蒙上了一层灰土才对吧。”

她摩挲着戒指内侧的西洋文字。

“我们家有叫做这个名字的人吗?”

“据我所知,没有。”

“就是说啊……”

是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能够找到这枚戒指的主人,也想知道那人把戒指丢在井里的原因,可现在毫无头绪,就算无所不知的五条觉也给不出什么可行的建议——虽然本人不太愿意承认,但在是枝心里,她一直都认为五条觉就是无所不知的。

那么,只能暂时由自己保管这枚戒指了吗?

是枝无奈地撇了撇嘴,收紧了拿着戒指的手。这枚冰冷的圆环贴在她的掌心,不知为何是枝并不觉得它很陌生。

在花圃旁站了太久,是枝有些累了。她左右望了望,正好周围没人,她索性在一块造景石上坐了一会儿。如果老嫲嫲看到她这么做,肯定会说她太不懂礼数,丝毫没有家主继承人与嫡长女的模样。

但现在老嫲嫲又不在。再说了,最被礼教与正论束缚着的五条觉都没有对她的行为有什么意见,那她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她把手肘搁在腿上,手掌托着下巴。看着她此刻的动作,五条觉只是笑了一下,依然在捣鼓着这丛绣球花,可是枝已经看不懂他在做些什么了。

“你很喜欢花草吗?”她忽然问,“堂堂五条家的六眼竟然如此关心一堆草,被其他人知道的话肯定会嘲笑你的吧?”

“这不是一堆草,这是绣球花。”五条觉很认真地纠正着她,话语温吞,“我不是喜欢花草,我只喜欢这丛绣球花而已。”

“是吗?嗯……其实我不太清楚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先前你告诉了我何为‘高兴’,能不能再多告诉我一点,譬如像是何为‘喜欢’?”

“喜欢……”

五条觉的动作一点一点慢了下来。他蹲在绣球花下,枝叶的阴影映在他已然宽阔的后背上。垂在地面的白色衣摆被尘土染脏了,但他似乎不怎么在意。

他扬起了嘴角,像是在笑。

“喜欢啊……喜欢就是,什么时候都想要见到那个人,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眼底;什么时候都会为她担忧,在意着与她有关的全部,哪怕只是和她一起种下的……”

他忽然不说话了,笑容也敛起,只有耳朵无声地烧红着。

是枝正听得认真呢,没想到竟然停在了这里。她垂下手,小声催促着:“然后呢?”

五条觉站起身,脑袋却压得更低了。耳廓的绯红扩散到了脸颊,他抿紧双唇,不说话了。从开始说起“喜欢”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是枝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抛下生硬的一句:

“你可真是愚钝啊!”

说完,他便提着桶跑走了,踏在青石砖上的杂乱足音回荡了好远。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是枝有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