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心里隐约猜到了理由,在安慰蓝忘机的时候也表示理解,但不问出口便还是觉得如鲠在喉。
蓝忘机给他顺了顺背,才又从略有些激动的情绪中镇定一二。
“我……是我的错。”蓝君然又道歉“我驱除不了,就想着是不是可以让灵力与怨气在体内共存,因为持续过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事,我以为怨气可以……为我所用。”
魏无羡静静地听着这个天真的想法,要不是自己和蓝忘机当初发现,这个小家伙恐怕连一个月都熬不住,整日被怨气所扰。余光发现蓝忘机在看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有些话不必明说,继续对蓝君然道:“被恶鬼反噬的例子,见得还少吗?不是属于自己的力量还要继续引以为援。”
“我知鬼道邪祟非正途,当初除了怕父亲爹爹失望,大概还有一丝丝期望,或许我也可以。”蓝君然回答道。
或许可以,当初魏无羡也是这么想的,也许自己与众不同、可以控制,其结果众所周知。
魏无羡苦笑一声,反问道:“失望?又不是你主动去修鬼道,我们怎么会失望?霂儿,你心里究竟在怕什么?”
蓝君然闻言无声地张了张口,坐得笔直的腰背有些松动,眼睑半阖,浅眸不自信地盯着茶杯。
“我,早已有命定之人,自知有违人伦,却不曾悔悟。若是错,那我此生便只犯一次,仅此一次。”
说到这儿,蓝君然已经快把头低到抬不起来了。魏无羡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一生一次?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天生奇才,无所不能,没有不能摆平的事,可只要是人,活生生的人就会犯错。”魏无羡看向蓝忘机,又好像是在说自己“隐瞒,只会伤害到真心爱护你的人,他不会怕你犯错,就怕你不说,不让他帮你。到头来事发,最着急的还是那个最关心,最爱你的人。你说早已有命定之人,跟他说过吗?”
“……未曾提过。”
魏无羡执起茶杯递给他,继续默默引导着问道:“他事后知道,责怪过你吗?”
即使在梦里,蓝子湛也未曾说过任何责怪他的话,眼神中只有心疼和自责。抱着他的时候也比平时主动而急切。
蓝君然轻轻摇/头,道:“不曾。”
“既然他都不曾,难道你觉得我会责怪你吗?”魏无羡问得略有些无力。
“不……不是的。”
“我信。”魏无羡从他手中又拿回茶杯,又续上,继续问道“话又说回来,你刚才说的命定之人是谁?”
“是……”蓝君然站起身,再也坐不住了,指尖抵在桌沿儿有些抖,眼神却又无比坚定地看着魏无羡,掷地有声道:“是蓝霦,蓝子湛。”
说完,膝盖像是再也只撑不住一样“咚”一声跪在地上。
书房静得仿佛没有人,他不敢看向父亲,只是用略带倔强与执拗的眼神看着魏无羡。
可是……总应该再说点什么吧?
蓝君然伏在地上,大声道:“请父亲爹爹责罚。”
蓝忘机有些心软地看了一眼,自打他跪下就用手撑着头得魏无羡。有些人一直想做个严父,都是停留在口头上的,出口的话再冷,眼神也是关切的。
魏无羡无声地叹了口气,挑眉示意道: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