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留给你了财产。”

“哦,我才不要他的钱,而且,那样的分法,有什么意思?一年给一部分,想干嘛?给钱还要分十年哪!典型的商人的做法!他还要我跑到什么俱乐部去,简直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哪!我对他们那些无聊的小计谋可没兴趣。”

“是特雷根尼斯俱乐部吗?我见过特雷根尼斯先生。”

“是的,就是那个堆满了笑容的特雷根尼斯先生,他大概还懂点美学,那天我们讨论过乔治时代的建筑。不过他那笑容后面,福尔摩斯先生,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那诡异的遗嘱,估计就是他给的建议。啊,这怎么能瞒得过我呢?我向来最擅长挖掘潜在的能量,就像适当地时候释放横梁里的应力。”

“唔,我了解了。这就跟你的草稿一样。”福尔摩斯示意了那张稿纸,“你在试图改变横梁的形状,这样既可以美观也可以节约材料,在满足力学要求的条件下。”

“你是很了解!”布鲁克斯先生瞪大了眼睛,“福尔摩斯先生,你做侦探可真是可惜了!何必要去管那些俗人的丑事呢,福尔摩斯先生?你可以潜心做研究,一定能有所作为!”

“十分感谢你的建议,布鲁克斯先生。”福尔摩斯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我要告辞了。”

我也跟着站起来,布鲁克斯先生一副可惜的样子。

“我知道你也很忙,聪明人都是这样。”他说,“我期待与你的再次会面。”

我和福尔摩斯离开了工程师的房子。

“真是有趣的人。”我打趣地说,“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你完全可以成为出色的专家。哦,不,你已经是个研究犯罪学的专家了,恩,还是个魔法的缔造者,一个凌驾于我们俗人之上的全能。”

“我可不是什么全能,华生。”他说,“他那房子规划严谨,我们经过书房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全都是船只的模型,还有他手上的演算稿纸,他的着装与神色,都能说明问题。只是我应用了而已。我不是什么魔法的缔造者,更不是什么圣人。”福尔摩斯突然自嘲地撇了撇嘴角,“事实证明,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俗人。”

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了。我想起我们早些时候在客厅里的对话,我怎么能那么说他呢?以前我夸赞他无所不能的时候,他会十分得意,脸上扬起红晕。哦,那是多少年前了,我还一直以他为英雄而自豪。然而现在,我却发现原来他并乐意成为我口中的英雄。哎,也许是我的夸赞方式不对,也许我应该——

“福尔摩斯先生!”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朝我们跑来。

他走近了我们,我发现这是个挺漂亮的年轻人,有活力有朝气。天气很冷,他只穿了一件厚夹克,却跑得气喘吁吁了。他有一头深色的浓密头发,浅蓝色的眼睛看着我们。

“您一定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吧?啊,那您一定是约翰.华生医生。”

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对了。可是我除了知道你从事过体力劳动,刚从美国回来以外,我几乎对你一无所知,甚至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