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减缓了速度,开始缓缓踱步。安妮咬了咬牙,在马上直接换了一个姿势,侧着坐在了马背上。达西默契地拉紧了缰绳,让自己□□的马儿也减缓速度,与她并行。

“早晨在你的房间,”达西想起了之前未尽的话题,“你说你在想艾伦·爱杰顿的事情?他又怎么了?又来缠你了?”

“没、没有……老实说,我差点忘记了之前在想什么了。”安妮顿了顿,作了一个思索的动作,片刻后惊醒一般地握拳捶着另一只手的手心,“我想起来了——达西,不瞒你说,当我收到了那封信时,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写信给他,告知这个好消息。”

“关于煤炭的事情?”安妮说得没头没尾,可达西却听懂了。

“唉,说来也实在让人难过。这些年,我习惯了和艾伦一起合作。与他合作是无比省心的事情,他精通管理和商业,即便我有无数惊世骇俗的点子,他都能理解……”

“这么说来,你们是知己了?”

“知己?这个词太重。”安妮摇了摇头,“朋友是我给这段关系的定义。”

“可他却不满足于此。”

“……是。”安妮犹豫着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下来。

达西忽然嗤笑了一声,喃喃说道:“假使我是他,也不会仅仅满足于此的。”他只是与安妮在多年前偶尔地交心,在七年后再次见到她时,就已经逐渐……被她吸引。可对于艾伦来说,安妮这么多年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却似乎又触手可及。

达西不知道艾伦那难以抑制的情感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酵的。可即便作为“敌人”的他,在看到那疯狂的绅士时,都会被那双充血的眼睛里蕴含的浓烈所刺痛。

“……什么?”安妮晃了神,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达西别开了脸,看着远处的山峰,声音蓦地低沉了下来:“上一次,我告诉你,我的线人在信中说,伯爵出事那晚上了布里奇沃特公爵府的马车。”

“我记得这事儿,我用艾伦的袖扣比对过了……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安妮皱着眉头。

“也许是变形,也许是假冒的。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可能,伯爵的事情都与布里奇沃特公爵府有一定联系。”

“是艾伦吗?他用我的真实身份去威胁伯爵?!”安妮叫道,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猜想,“不,这说不通,伯爵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献出生命,也没有必要……”

“虽然我很讨厌那个艾伦·爱杰顿,可我不得不说,假如我是他,即便我再愚蠢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安妮也知道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很愚蠢,可事实如同迷雾,纠缠不清,几乎找不到线索的线头。

“那么,和伯爵见面的是那个垂垂老矣的公爵?还是艾伦的父亲?还是他那个愚蠢又贪婪的兄长爱德华?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安妮毫无头绪,无意识地拧着手上的缰绳。

达西看着她忧虑的侧颜,心想:不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伯爵的心思其实显而易见,他和自己一样,只希望守护家人的安全,以及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