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蘅君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语。
他看了看脸色晦暗的蓝启仁,还有惨白着一张脸的大儿子蓝曦臣,终究不好过去苛责,“是我的错,任性地丢下了你们,没有尽到我该尽的责任。”
江澄低着头,没有去管身边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江枫眠抬了抬手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沉寂的儿子,红着一双眼睛的女儿,还有身边妻子铁青地脸色,想说的话就再也难以出口。
“阿澄。”一只手落在了江澄的肩头,江枫眠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家还要高大的儿子满心愧疚,“是为父对不起你。”
江澄侧过头看着肩上宽大的手掌,目光转到身前父亲疲惫歉疚的神情上,有些发愣。
江枫眠离他这么近的时候真的很少,这么温和地与他说话更是难得,江澄的心里突然就涌起了委屈,对父母的委屈。
“是我们离开得太早太仓促,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基础反倒给你留下个烂摊子,苦了你半辈子。”
想想当初莲花坞被血洗的惨况,江枫眠也红了眼眶,“我身为你的父亲,身为云梦江氏上一代宗主,没能给你带个好榜样,是我的错。”
江厌离走到了父子俩的身边,搂住了自己的弟弟。
“阿澄,人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还不自知。”江枫眠不顾身旁虞紫鸢的目光对着江澄道,“认清自己哪怕再迟也值得。”
聂怀桑躲得自家大哥远远地,中间各种一二三四个心腹门生,偷偷地打量聂明玦那不知是怒是悔还是愧的表情,反正在他看来都挺可怕的。
只有兰陵金氏,他们连抬头的底气都没有,一边在心里默默咒骂着金光善害人害己,一边缩回了兰陵金氏的阵营。
金凌傻傻地看着开满了彼岸花的青石长阶,那半中间的石阶上刺眼地分布着两滩暗红色的污血,那是他血缘上的堂伯伯和祖父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方才金光善二人过问心路的时候,江厌离就将他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怀里,不让他看到那血腥残忍的场面,但是就算看不到,那惨叫、那咒骂,还有周边众人的唾弃议论,还是往他耳朵里钻。
虽然在梦境中就知道自家这些长辈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样直面他们丑恶的嘴脸,还是给这个小小的少年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所以,要是敛芳尊早点儿弑父该多好,这世上没有那腌臜的畜生,敛芳尊的一生不会满是悲剧,金子轩不会枉死在穷奇道,温宁姐弟还能好好地行医济世,江厌离也不会稀里糊涂地死在不夜天,江晚吟和魏前辈之间就算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会那般惨烈收场,魏前辈更不会被逼到绝路反噬而亡,含光仙帝就不会枯守一世都等不到他心里的那个少年!—人修】
这一连串的“不会”,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那些还在企图自欺欺人的人。
让众人不由自主地跟着这些如果去想,要是当初真的如他们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