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送走了喻文州,独自走回卧室,他坐在床边盯着那张熟睡的年轻脸庞看了许久,轻轻抬手给对方盖好了被子,终究没有躺下来一起睡。

他心到底没有那么大,现在看到黄少天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之前的那个吻,那些话,他这个太阳的棱角真的是太扎人了,他快有点……抱不住了。

翌日,黄少天是被正午炽烈的秋阳晃醒的,这季节的昼夜温差不小,日头好的时候几乎给人以盛夏的幻觉,黄少天热得一脚踢开缠在身上的被子,本能地反手往一边摸,却扑了个空,他骤然睁开眼,神情还有点空茫,迟钝地扭着脖子环顾了一下周边熟悉的环境,宿醉的后遗症还困扰着他,脑浆被搅拌又煮沸过一样传出阵阵尖锐的疼痛,黄少天按了按太阳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最重要的是,床的另一侧是冷的,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黄少天突然感到一股无名火伴随着脑袋里浊重的疼痛从他体内失控般地涌出,他转头瞪着敞开的窗帘,阳光透过无遮无掩的落地窗明晃晃撒了一地,反射的白光刺得他眼底发痛。黄少天闭了闭眼,叫了两声叶修,但他嗓子喝哑了,声音传不出这个房间的范围,喊了许久都没人回应,卧室门紧闭着,让此处看起来更像是一所陌生而令人窒息的牢笼。

黄少天叫了会儿实在口渴,声带刀割沁血一般彼此厮磨,他拿起床头的玻璃杯往嘴里灌,杯底只剩了最后几滴水,勉强够润了嘴唇,连喉咙也来不及抵达就已经蒸发,看见玻璃杯上映出的那半张脸,让黄少天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想,叶修,你他妈好样的。

下一秒,手里的玻璃杯直接甩在了门上,撞出哐的一声巨响,随即落地又是稀里哗啦的一片刺耳杂音,总算是比他之前傻乎乎地喊了半天管用,没过几秒,就听见门外匆匆的脚步声接近。

叶修推门而入,双眼只紧张地望向坐在床上的黄少天,都没顾上眼前这遍地的狼藉,径直便走过去:"少天,怎么了?"

青年那一头卷毛被他睡得像个后现代抽象艺术款的鸟窝,横七竖八地支楞着,因为宿醉脸也有些浮肿,两腮肉鼓鼓略带婴儿肥的样子,莫名还有点可爱。叶修目光放柔,忍不住伸手想帮他顺一顺头顶翘起来的那一撮小卷,被黄少天抬手挡开,挺清脆的一记响,像一记耳光。

叶修唇角的笑僵在那边,他收回手,沉默地看着黄少天温暖甜腻的琥珀色瞳孔,听对方质问他:"我怎么会在这儿?"

叶修轻轻咳了一声,实话实说:"你朋友送你过来的,说你报了这个地址,以为是你自己住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