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美,有了下家就想跑,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咬紧牙关,怒气和着委屈又止不住地上涌,冲得他好不容易退烧的脑袋又昏涨得厉害,血液倏尔全挤进大脑,眼前一阵发黑,他拧了拧眉心,扶住一旁的柜子才稳住身体。

叶修本来还要再开口,看到他这副样子,又迟疑了,半晌微微叹了口气,到底什么都没有说。但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和黄少天之间的这段关系已经差不多到头了,或早或晚,只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结束而已。

今天的事,足够让他沉入美梦之后又彻彻底底地清醒,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再像以前那样尽心尽力地哄着黄少天开心了。

"黄少先去忙吧,这事儿……我们下回再说。"叶修漆黑的双眸波澜不惊地看过去,静静道。

他的意思,不过是将死刑改成了死缓,但黄少天似乎不那么认为,又冷着张脸地点了点他脖子上的牙印,提醒道:"记住现在谁才是你的金主,别以为自己多大能耐,你真以为喻文州还能为了你跟我翻脸不成?"

黄家和喻家算是世交,除了人情,利益也有交换,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平时自然也少不得有些其他方面的往来,真要为了一个男人闹出矛盾,那才是圈里个顶个的天大笑话。

若不是黄少天自己有双同个牌子不同款的鞋是这回托喻文州给他国外订做了一起带回来的,实在印象深刻,他也不敢真的往自个儿最好的朋友身上想。

"不敢。"叶修一边应着一边帮黄少天拉开了门,复又抬起眼慢声道,"其实黄少不信我没什么的,但喻少是您多少年的朋友了,这点最基础的信任应该还是有的吧?"

他笑了笑,神情里有点黄少天说不出来的味道,让他不安,又忍不住心脏狂跳。

可惜不等他回过味来,门已经合上了,黄少天站在外边低头看了眼手上缠着的围巾,往电梯的方向走,走到一半时忽然回过头,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掏出了手机。

送走了黄少天,叶修安静地在门口站了会儿,像和什么东西做了一次沉默的告别,才慢悠悠地走到阳台上,推开了窗。

台风席卷后的G市被涤荡一清,残留的枝杈和各类建筑遗骸都被迅速地收整干净,深灰色的柏油马路上车流如织,行人也三两成行,跨江大桥上又恢复了平时的繁华景象,珠江上几艘游船气定神闲地来回梭游,似乎之前的那一场可怕风暴,也只是存于遥远梦中的幻境。

叶修就着拂面而来湿润的江风,燃起一根烟。无论他表面上表现得有多么轻描淡写,但那一个决定,是要将深扎在他心脏里数年之久的某一个存在连血带肉地拔除,他不嗜酒精,那种疼就只能靠尼古丁和焦油来缓慢纾解。

第三根烟抽到一半时,他搁在卧室里的手机响了,叶修没管,它便一直锲而不舍地响着,叶修将手里残余的一点烟蒂碾灭了,才折身回了卧室拿起看向屏幕。

他以为是黄少天,但联系人显示的却是昨天刚刚交换过号码的--喻文州。

叶修想了两秒,还是接了电话:"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