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做噩梦满头大汗醒来的时候，他也会拿起手机，一言不发地拨通那个电话，听着那边的嘟嘟声，直到被催眠得快睡着时，他才轻轻地说。

Sherlock，我想你。

为此Mycoft、Lestrade和Mrs.Hudson找过他谈了很多次，他都微笑着，摇摇头说：“我并没有活在回忆里，只不过，这样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像曾经一样，看起来温柔和蔼，像个天使。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温暖的心上有一条永远都不会愈合的疤。现在它偶尔发作，让医生疼的死去活来。

那条疤，是一个叫Sherlock.Holmes的侦探亲手划上去的。

又是一个圣诞节，他一个人出去喝酒，喝得烂醉如泥。摇摇晃晃地走在雪地上，他扔掉手里的罐子，费劲地去掏衣服口袋里的手机。

即使眼前一片迷蒙，他还是按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喂Sherlock，今天是圣诞节，我很开心！”他走到一个公用电话亭边上，靠在门边。他明明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脸上的笑容却仍然明媚而纯粹，惹得不少路人频频转头看。

“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让我这么伤心！你怎么敢！”他像一个孩子，撅着嘴不满地抱怨。

过了会儿他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他脱力般地蹲下来，雪花纷纷扬扬地落进了他的脖子里。

“Sherlock……Sherlock……”他着魔般地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然后眼睛里那些积攒的悲伤、愤怒全部负荷不了，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我好想你……”他呜咽着，哭得几乎窒息。

我想你。

忽然他的电话响了，他抹了抹眼泪，拖着浓重的鼻音，“喂……”

“哭得真难看。”熟悉的醇厚嗓音，熟悉的调笑语气。

John睁大眼睛，他捂着嘴，满脸不敢置信。“Sher……Sherlock……”

他有些费劲地站起来，四处搜寻。忽然他猛地回头，一个穿着羊毛大衣带着蓝色围巾的身影站在他背后，他失神一般的，慢慢走过去。

近了……再近点……

他仰起头，晃了晃脑袋，用力眨了眨朦胧的眼睛。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触碰上那人的脸。手指上传来的体温让他浑身一颤。

一样苍白俊美的脸，黑色的卷发，深邃迷人的眸子，浅色的薄唇。

还有，这该死的熟悉感。

“John。”侦探微笑着，向他敞开怀抱。

医生鼻子一酸，眼泪又泛上来。他扑上去，拳头落在Sherlock身上，拖着哭腔，“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伤心了那么久！你怎么可以！”

侦探握住他的手把他拖到自己怀里，John听见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John，我爱你。”

医生停止动作，然后颤抖着手搂住侦探的背，眼泪仍然不停地落下来，把落在Sherlock身上的雪花融化。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