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语句就像个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孩,陌生人听了感到好笑,甚至是同情。“你不但臭,而且还不太熟悉说话。告诉我,你在不死院遇上什么事了?”

“我被关在那好一阵子。好一阵子,好久了。”

“哈、哈哈,那里还有人留在那吗?那地方……喔,我想我们来的时间点不一样,只要这么想就对了,也难怪你身上什么都没有——喔,看起来也不算是光着身子,至少还有层臭泥巴盖着,看来那边的日子不好过,是吧?老头子?”

泥巴……呜呼,的确,那只恶魔的血简直跟下水道的烂泥有得比了。

“对、对活尸而言,有差吗?”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我仍试着把那些血污肉末给刮下来。这玩意儿有点像油漆跟沥青的混合体,啊、可真有点……有点……好吧,其实我好像挺习惯。

“大伙都费了千辛万苦才到达此地,偏偏没有人能找到任何东西……与其在这白费功夫,倒不如一开始就别过来,这样还乐得轻松。”

老实说,与其在这浪费时间,我不如直接找个水池跳下去就算了。呜,老天爷,这味道真要命。“但你留在这。”我不加思索地回答。1

“是的,你也能留在这,反正天上挂着的就是神的太阳,祂很博爱,能容许任何人在这块土地上行走,就算是像你一样的白痴也行。”战士看起来相当愤怒,但怒火并没有持续太久,早先的阴郁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谢谢。”有人曾告诉我,道谢是最好的回马枪,也是一切讨厌话题的终止令。那位长辈,在我活着的时候——或许是还个小鬼头的时候,他就带着我到处东奔西跑。也许我的性格也是他教出来的也说不定。真希望他是我的家人…..不过我们也可能早就像家人一样了。

“唉,跟乡巴佬说话真累人……”也许他看在我愚蠢的份上、也许他看在怠惰更胜劳动的份上,那位丧志的战士扇扇右手,似乎想把刚才发生过的事情都给忘掉一样,“……你想知道钟的事情?那我就告诉你,毕竟你就是为此而来的。”

“真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他告诉我,苏醒之钟有两口,一口在上头,位于旁边这座城中的教会钟塔,另一口则在下面,疾病之村底下的古代遗迹里。后来,我问他是否去过那些地方,但陌生人仅仅是冷笑了一下,脸色铁青如石。我感觉到他的四肢几乎麻木,但那并非瘫痪,而是消极乏力;因恐惧、或因迷惘,他从使命中逃开并加以嘲弄它的虚幻,但我不晓得他至留此地究竟是不甘于无力前进,还是天下以无容身之处。然而我明白那位蓝衣战士并未否定自己的身份,至少他的剑仍佩在身上,装备也未曾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