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快乐的家伙,喜好写作与说故事,我想与其说他是个战士,不如说是个吟游诗人更加恰当,而我至今还记得友人的伟哉白教大全,他会模仿着白教祭司那严肃且骄矜的口吻说着一些低俗的笑话,或是唱颂些不知哪来的***祈祷词,大伙真佩服他能有这种搞笑天赋,只要有他在,就算死劫临头,我们也一定会被那家伙给逗笑。老实说,战争真是无聊到了极点,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掉了一片指甲都会显得好笑,但那家伙不一样,我们的友人能把那些索然无味的自嘲变成美食,让悲伤痛苦都为之消散——但没想到他先一步走了,永远地沉睡在南边的家乡。

其实说沉睡也只是说好听的,实际上他根本不在棺材里,那块生苔的墓碑下空空如也,然而我们仍旧去探望他了,毕竟除了过往的战友外,应该也没人会想再回忆起他了吧?也真亏那家伙的亲族***意设下一个衣冠冢作为纪念,好证明曾有个人存在过,然而在我看起来,那东西格外讽刺。

在经过几分钟的默祷后,前辈说,稍晚我们将起程前往亚斯特拉,那里正在招募战争的人手,或许中途还能再替几个朋友扫墓。我觉得奇怪,毕竟那个国家可不缺士兵,搞不好人手一支火钳棍棒都能上场杀敌了,所以我就问他,亚斯特拉要跟谁打?前辈听了之后想了一会儿,似乎正在寻找足以形容这个事件的关键词汇,接着,他语带嘲弄地说道:简单来说,就是跟自己人打吧。

战神的使徒遍布各地,其中又以亚斯特拉为核心,太阳王子的***们为了众生福祉而奔波,纵使祂的名讳已暗淡,然而秉持着诚挚与热血的骑士与战士仍就私下信奉着祂,以无私与果敢做为行事的最高原则。有趣的是,亚斯特拉虽然拥有那些将士,然而面对曾是伙伴的不死人,软弱却支配了他们;也许真正的战神***早就从那块土地中消失了吧,要是祂的名讳还耀眼,那些人就不会期盼外人介入其中,毕竟那是贵族们的战争,荣耀而尊贵的生死搏斗。

”你在想什么?”前辈问我。

”没有,我只是在想对方够不够大方,上一个雇主实在太小气了。”

他知道我在胡说,但也没想要我把事情讲明,也许他才懒得管自己的小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也许他以为我迟早有一天会禁不住口,所以故意搁着不提。无论如何,我总是输家,他就是有办法让我说出实话——可是那次不一样,我想,就算一次也好,我不想老跟前辈分享自己的内心事,毕竟那是我的事,无聊又琐碎的东西。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在枯黄的落叶林里,除了沙沙落叶与哒哒马蹄外,这个地方没有其他声音,一直到阳光洒落之后也一样。

那算是我第一个秘密,后来,我的秘密在不知不觉中越积越多,现在我已无法轻易透露任何事情,就算是至亲也一样。

……秘密?

当我睁开眼,我本以为天会暗下来,毕竟时间就是这么回事,但此时此刻,我的眼前仍是一片迷蒙午光。难道那场睡眠只持续了几分钟吗?但隐约间,干瘪塌陷的鼻端似乎闻到了一些腐臭,而沾在身上的血也早已干涸成块;我想此地的风貌瞬息万变,凡是死物都躲不过摧残,可是对我们而言,罗德兰唯一不变的却是时间,挂在天空的阳光永远耀眼,好像众神的荣光永不西陲。真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