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我又是谁?

*

(嗡嗡————)

不知不觉间,那时刻又来了。铁闸外的鸣声回荡在空廊中,它反复重迭、又重迭,最后声音将汇聚成巨大的低吼。虽然说是巨大,但对于耳朵仍是如此微不足道,此时,笛响振动了我的脑袋与身躯,像是想引诱我产生什么变化一样,而铁闸上沾附的晶体也正随之起舞,那些东西似乎因低鸣而增长,尽管细微,但我注意到它们的退涨,如雪花盛开又消融……依附在我身上的水晶也一样,它们在钻动,随着声音的到来而活跃。

偶尔我会好奇地往外探视,但我只要在门边待的太久,浑身滑溜的蛇人狱卒便会威吓我,拿着那把厚重的大刀在铁闸上敲敲打打,接着,它会吐出蛇信,威吓着要我退至牢房的最末端;于是,来来回回,为了看清此处的地势我不知花了多少工夫。

这里似乎是个书库改建的牢房,巨大的玻璃穹顶渗着天光,有些书架空了出来、地上到处都是书页残渣,有些书架则直接打通改建成了监牢,那里头关着的不知是什么样的生物,有的像人、有的连动物都称不上……而我就是其中一名囚犯。

每当笛声响起,在我周遭便会有东西响应着它,他们或哭泣、或低声哀嚎,来自喉咽的空无呢喃与之和鸣。那些声音混杂不一,比起广场中吹奏的单调音色,他们痛苦又疯狂的声音让我濒临崩溃……不协调的妄念,它甚至一度想让我起了自缢的念头。有时我会要他们闭嘴,于是像个病犬一样高声吠叫,我的声音远远胜过书库中的任何东西,但那些哀鸣只会越来越明显,一丝丝、一丝丝灌入心头,宛如铁线在肉中缠绕。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几回,我的吠叫声逐渐地转为低喃,就如同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一样,最后,我这一介活尸也随笛声而歇斯底理了起来,又哭又笑……不!我没有情绪,我只是装着哭笑罢了,因为我不过个受困于不死诅咒中的活尸罢了,是没有灵魂的怪物。

啊……我到底是谁呢?梦中的那些人又是谁呢?

(嗡嗡——……)

‘我们接着要去哪?’

‘下个战场,弗蓝。’

‘我以为你会接受他们邀请。’

‘如果有人想送我块地,那我肯定会留下来的。怎么,你就这么想停下来吗?别傻了,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把我们当成伟人,当作神经病还差不多。’

‘我才不想成为什么伟人……我是战士,跟你一样的战士。然后也是佣兵,一个出色的雇员,像你一样。’

‘嘴巴这么甜,老爸一定很喜欢你吧。’

‘他比较想要他的长子……’

‘不过现在他一个儿子都没有了,哈!’

‘从你口中说出这些话感觉可真讽刺啊,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