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曜自跟着隆科多出了王府,便是整整一晚上没有音信。南嘉也一夜未曾合眼,等了他一晚上。

及至第二日,天还未亮,宫里的丧钟就敲响了。数着钟声,全京城都知道帝崩了。

雍亲王府的人在闻听到钟声时,还有些恍惚的静怔了片刻。紧接着全都反应过来,整座府的人瞬间都忙碌起来了。

圣上驾崩,她们王府的这些女眷须得浑身缟素,去宫里哭陵。

南嘉这边索性没让灵攸和瓜尔佳氏回去。如今全府忙乱着,没得再让人趁乱冲撞了瓜尔佳氏这个孕妇。

藕香院这边人多,余嬷嬷开了箱子取了几匹素锦出来让丫头们赶制丧服。

等一切准备好后,只等着宫里来人,安排章程。

弘曜便是在这时回的府。

弘曜一进来,南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不过一晚上没见,这孩子周身的气质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秀气的眉宇间再不是之前的清朗,而是隐隐有了刚毅,眼神里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凌厉,整个人就如同即将出鞘的刀剑,锋芒毕露。

这是历练出来了。南嘉瞧着他既欣慰又心疼。

让灵攸和瓜尔佳氏去用早膳,南嘉拉着弘曜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她才问道:“你回来可去见过福晋了,一会子进宫,怎么个章程?”

弘曜回道:“额娘放心,儿子一回府就去了正院。”然后他满脸的悲恸中夹杂着一丝激动的道:“额娘,昨晚皇玛法去时,圣旨上着阿玛继承大统。额娘,阿玛日后便是皇上了。”

犹是南嘉早知道历史的轨迹,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压制不住的激动。自己到底是等到这一日了。

不过,如今可不是兴奋的时候。她看着弘曜正色吩咐道:“如今你阿玛的身份已然不同,作为你阿玛的儿子,全天下的人视线都在你们兄弟三人身上。所以弘曜,这个时候一切礼法尊卑,万万不可乱了。尤其对嫡母,一丝一毫都怠慢不得。”

弘曜满脸的不甘,“可是额娘才是儿子生母。”

南嘉道:“傻孩子,这些不只咱们知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便是你不特意为额娘做什么,只要有你阿玛在,这天下的人也不敢慢怠了我。可福晋不同,她虽身占大义,但这里子却得别人的儿子去给她撑着。如今咱们只要面上做足了,最后得了实际好处的便是咱们。”

如此一番劝说,才让弘曜重新平和下来。

想起瓜尔佳氏的身孕,弘曜有些担心。

“额娘,文茵的胎息才稳定下来,怕是经不住这几日的折腾。”

这也是南嘉所发愁的,若是瓜尔佳氏的孕期能再长些,便没有现在这般凶险了。可偏偏赶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刚满头三月,瓜尔佳氏怕是撑不住这几日辛劳的。便是最后勉强保住了胎儿,可将来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体质孱弱的。

到底是弘曜的第一个孩子,南嘉不忍心就这样没了。她想了想,起身去书架上的一间暗格里取出了个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