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我又被熟识的侦探社的成员围着说了些话,无外乎是“最近过得怎么样”“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真菰情况如何”之类的。

太宰先生像掐着时间似的,等他们一个个问完了、寒暄完了,他才“啪啪”的拍鼓掌两声,姗姗来迟。两边的人见状自觉退开,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大家都很关心伊君呢。”他开朗的说,“虽然我很想让大家再和伊君多聊聊……但某个小矮子的等待已经快到极限了。”

太宰先生没穿他那件沙色的风衣,他在前面领路,我就正对着他颀长的背影,时不时偷偷窥视发丝和颈部间惹人遐想的领域。

(哇哦,我好像个变态。)

他领着我到一间房前,门口挂着“客户接待室”的牌子。

我伸手握住门把,正缺乏一股推门而入面对陌生人的勇气,太宰先生一个转身,背靠在墙上,对我说道:“我就在门口,伊君。”

“……”我不想被看出自己因为这句话而得到勇气的事实,干脆直接开门进去了。

赭发的青年正坐在沙发对侧,他手旁有个烟灰缸,位置很近,也许他原本是想抽烟的,但最后没这么做。我不知道我来之前,他一人坐在这房间里在想什么,思考什么,是在思索雪村的事吗?

他看上去同我年纪相仿,从外表上看同雪村绝无什么血缘关系。我捉摸不透他们到底属于什么关系,又不方便开口问。

我坐下后,青年先是脱下了帽子,朝我点了点头,做起自我介绍。

“中原中也,我的名字。”他说,“雪村爱乃是我过世的旧部的女儿,名义上,我算是她半个监护人。”

“您好,中原先生。”我不知说点什么好,索性也报上名字,“我是稻井,稻井无伊实。”

“关于雪村的事……我再次郑重的向稻井小姐致歉。”他手持帽子置于胸前,竟是一副令我想起古典绅士的做派。

他釉蓝的眼睛与张扬的发色堪称绝配,像夏日随处可见的彩旗帜布,红的底色和蓝色的字,在热流中迎风猎猎翻飞,有种蓬勃又欣欣向荣的生命感。

(但他穿得太厚了。)

(不会觉得热吗?)

“她有些话让我带给你。”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我有些心不在焉,但他没计较我失礼,可以看出他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也可能是他时间真的不太够用,直接切入正题,连铺垫和客套话都没说。

“‘抱歉。’——这是雪村爱乃让我转告你的。”

还真是简短。

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音节,我想,换做是我,也会这么说。

毕竟说什么都太苍白无力,又像在给自己开脱,干脆就这么作罢了。

“我明白了。”我看着大热天专程跑一趟的中原先生,反问道:“您大可不必特地为了这句话跑一趟,太辛苦了。”

更何况,“抱歉”可是连句子都称不上,充其量也就几个字,换成罗马音,还不如我名字长。

“和是否辛苦无关,当事人不能到场,我最为唯一的代理人,如果连向人致歉都要假借他人之口,也未免太没诚意。”他说,“被卷入这种事,稻井小姐你大可以生气一点,向我们索要赔偿也是合情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