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写的吧。”我揣测道:“先靠常规的、能够让大众接受的作品打开知名度,等生活稳固了,再拿出自己心爱的题材进行磨炼,这样一来,哪怕失败了也能承受风险。”

要是一出道就写太过放诞的题材,要么被拉出来批评一番,要么一辈子沉寂,大受打击。还不如先稳扎稳打的出头,时机沉稳了再碰自己最喜欢的题材。

“但是……”我思索后,又说道:“可能是那时候的松山先生,还无法承受世俗的目光,所以用主流的文章来包装,不,武装自己。等到足够强大了,再悄悄放出壳子的灵魂给读者们看。”

他故意用一种浮夸过头,又不可思议的语调反问我:“你是说,他是为了不在人群中将自己显得太突兀?”

正因为太过夸大,反倒给我一种他是大人,而我是回答中了问题的幼儿园孩子,他必须要用夸张的反应才能让我对自己的回答自信一样。

“是啊。”我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大家都很害怕和身边的人不一样吧?如果发现‘只有自己不一样’,大多数人第一反应说不定是恐慌吧。对了,太宰先生认为呢?”

“唔……”太宰先生不置可否,他指尖抵着下巴,鸢色的眼睛没有看我,而是神游一样的盯着天花板,最终,在我以为他读条结束终于要放个大招来一段长篇大论后,他却身子往后一倾,调整坐姿重新盘好腿。

他笑眯眯的像个长辈似的夸赞道:“伊君……居然在想这么深沉的主题,成长了啊。”

太宰先生虽然语气轻快,可他分明是打算以插科打诨的方式避开这个话题。

本来有些期待听到他来一段精彩的解析,如今我却泄了气。

——因为我意识到,他其实是个相当内敛的人,根本不会轻易让人窥探他的想法。

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认为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太宰先生忽悠过去了。

“好吧。”我说,“那等太宰先生想说了那天,我们再来讨论吧。”

太宰先生很狡猾。他摆出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纯真的笑脸,表情上写着“你在说什么啊”。

在我的情绪到达临界点之前,他又把手机收起来。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换了话题:“伊君下午在写文章吗?进度怎么样。”

我沉默了两秒后,如实相告:“只写了一部分,就我来看还有不少需要修改的……虽然骨架搭建起来了,内里还很空洞啊。”

“那就一点一点的填充吧。”他微笑着说:“在八原也许会收获新的灵感,能用上就好了。”

“说起来,国木田先生和坂本先生呢?刚才起就一直没看到他们了。”

“在正厅,和旅馆的男主人小川靖彦先生谈话呢。”他解释道:“第二位受害者就是居住在这家旅馆的旅人。”

是去收集情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