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然不是第一次说这个话题了,坂本用手肘推了他一下,“老说这些有什么用?”

可松山明明没醉,却说着并不收敛的话:“你看诗织这孩子,穿白色的和服时,模样是不是同阿梅当年穿上白无垢时分毫不差?”

本在一旁斟酒的诗织,动作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松山根本不收敛,我干脆低头饮酒掩饰尴尬,期间用余光偷偷瞄了瞄侦探社的二人,太宰自然是波澜不惊,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而国木田板着脸,我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调查员,一个两个都不会轻易的形诸颜色。

松山负气一般猛的喝了一口,坂本见气氛突然糟糕,于是主动朝我们解释其中的关系:“松山老师的夫人是阿梅的妹妹,也就是说,松山老师是诗织的姨夫啦。”

“这样啊。”太宰摆出一副感兴趣的表情,“诗织小姐生母,也就是阿梅女士过世,松山老师的夫人一定很伤心吧?”

我放下酒盏,开始听太宰怎么套话。

坂本一抹额头,诚实作答:“其实……松山老师的夫人比阿梅过世得还要早呢。我说这个没事吧?”他看向松山研一。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索性也停下饮酒,“内子生性放荡,和阿梅沉稳娴静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既然与我成婚,我自然是不嫌弃她的。可无论我如何管教,她还是不肯收敛,甚至变本加厉的在外面和别的男人交往……我本想着,等她年纪再大一点,就定然像阿梅那般做个好母亲、好夫人了,也一直忍着她……”

听到这里,即使是国木田先生都眉毛一抽,根本没想到松山会如此平静的讲述自己复杂的婚后生活。

不过,松山先生的作品突然从小清新纯爱变成专门挑禁忌和不伦恋下手,不会是被他夫人刺激的吧?

接着,他话锋一转——

“只是,在我们孩子八岁那年,内子死于一场火灾,一切化为灰烬,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此了结了。即使当时是心中怨恨,可如今人已逝去,就将一切抛在脑后吧。”

看的出来,他竭力想维持“我并不在乎”的设定,可要是真不在乎了,又怎么会像发泄一般将他和妻子的婚姻经历说给我们听?

……况且,松山先生专写不伦、婚外情,分明是一副喜欢这类剧情的样子。难道妻子去世后,他才觉醒这样的爱好么?

等离席后,我一定要去查一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型的。

“等诗织长大,成为阿梅那样杰出的女性后,继承这家旅馆,让我那没出息的连襟早点下岗算了。”他话语前也不掩饰对诗织的父亲的鄙视,话都说到这份上,在场无一人想开口了,就连和事佬的坂本也放弃和稀泥了。

纸门被人粗暴的拉开——

就见门外立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性,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脖子上的静脉清晰可见,皮肤也有些褶皱,看起来像是生过什么病,十分羸弱。但与他瘦弱的身体不同,他一开口中气十足。

“你倒是会在别人面前做好人,维持你高洁的作家形象。这家旅馆变得如此潦倒,不就是拜你所赐吗?”

“父亲!”诗织冲过去扶着他,“您怎么下来了?”

“我不下来,难道还让他在外客面前瞎说……他……”原本十分暴怒的小川先生,在见到松山醉汉一般失智的脸后,又气得咂舌,袖子一甩,落下脸色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