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一点有很好的体现出来了, 是指的被村民奉为圣女的保枝子。”

他的手腕靠在桌角,稿纸还没有放下, “村民扮演的是‘民众’, 保枝子是‘人造神明’、‘人造的信仰’……阿信和江湖骗子所代表的,是幕后推手?”

“欸……等等, 这么说阿信有点像在影射娱乐经纪公司。”我说, “这篇文章不会被人当做是嘲讽当下的娱乐产业中的造星现象吧?”

“不用这么敏感。”他安慰我, “优秀的作品会让人在方方面面产生共鸣,更何况你动笔的时候是没有想要针对具体某个行业现象的,不是吗?”

我点头, 然后将我的想法告诉他:“我认为在这种奇怪的高压环境下,无论是保枝子,村民, 还是阿信都会逐渐崩坏。但是阿信作为对实情最清楚的人,必然是最受到良心拷问的。”

“阿信这个角色, 伊君专门点出了他是受到教育的, 这是想告诉读者什么信息?应该不单单是说受过教育,所以对愚昧的行为无法忍受吧?”

“毕竟他也是悲剧的始作俑者之一嘛。”我托着下巴, 说:“受过教育的人说不定会做出更可怕的事,因为他拥有知识这种别人所没有的工具。”

“嗯,所以他联合外人一起骗人。”

我:“然后呢……他自以为的良知所带来的不安,其实是有指向性的。”

太宰反问:“怎么说?”

“他只是害怕事情败露后村民会杀了保枝子, 而自己会间接背负上人命这件事。”我说。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在为自己伤害了他人而忏悔。”他说, “他想带保枝子离开,只是害怕保枝子死了,他会睡不着觉,而不是因为同情保枝子一直被蒙在鼓里可怜可叹的遭遇。”

“没错。只要保枝子不是因他的骗局而死,他就不会心里难受,如果他真的救出了保枝子,他肯定不会再像先前那般柔和的对待她了。”

太宰:“我认为到这里,故事的发展都没有问题。看来让你无法下笔的原因是女主角要如何安排。”

我叹了口气,“是的。被村民们拥戴为圣女之后,每次的奇迹——虽然是阿信伪造的,但都显灵了,原本单纯的保枝子也逐渐对自己是圣女,拥有天地调和之力深信不疑了。所以她才会应下村民的请求,向他们许下‘今年一定会丰收’的承诺。然而她看不见,根本不知道今年是个大灾年,只要去过农田看过一眼,谁都说不出这种保证。”

“抓住核心。”他再次强调,“你把你的核心,你的初衷,再延伸一下。”

“……”我仔细思索过后,发现我漏掉了一个关键点,“我只写了现象,没有写结果。”

我的笔墨全都用在了描写这种现象上。

无论是保枝子深信自己是圣女、村民深信保枝子是圣女、还是阿信在从中的一系列行为——这都是现象。

“……所谓的结果,应该是我在看到现象时,所期待的结局。”

他说:“那就跳开这个故事,你只是用故事来向读者阐述现象,并且将其中的矛盾放大化。现实中,你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时,你期望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