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我齐整的小字,说:“是的,您已经知道我们的活动了吗?”

我再度确认她和我是初次见面。

将她的名牌和我本子上记载的名字反复看了好几次后, 我还是未能理顺自己的情绪,但也不好一直待在这里,于是硬着头皮选择了兑换。

我买了别的蔬菜和其他东西, 这个十几斤的面包机我的确没本事自己拿回去,只好呼叫援兵。在等待太宰过来的这十几分钟里, 我蹲在面包机前同它大眼瞪小眼, 心中不停回味着这两件怪事。

算上关口说我忘记要和新来的学生见面,在加上今天本子上记下来的这两件事, 一共我忘了有三件事了。这是极其不自然的,我仔细梳理后,发现准确来说我忘记的是我接触的人。

“首先是关口说的新学生,那孩子也不记得和我要见面的事。再来是白鸟小姐, 我们彼此都认为是初次见面,小山编辑却说我们先前见过一面, 甚至还交换了名字……”

如果说这两件事都是巧合,或者说的确是工作中有偏差,或者对接上的问题所导致的错误,那如何解释我和导购员小姐的事?

我们分明不认识彼此。

我不认为我会刻意把“一定要在xx导购员处兑换”都记下来在本子上,通常这种情况都是导购员为了给自己拉扯业绩,找客户说好话,让客户一定要在她这里办理业务才会发生的情况。可她明显也不认识我。

……我为什么忘记了他们?

他们为什么也将我忘掉了?

在我做记录之前,我是否还发生过类似的事,但我并没有意识到它发生了。

首先这些被我遗忘的,并且也将我遗忘的人,是和我关系非常浅薄的人。如果这个症状继续加深,搞不好会逐渐蔓延到我周围那些和我关系更深的人。

遗忘这个词是比什么都可怕的恐吓,我思维已经发散——

我会被更多人遗忘吗?

“伊君?”正当我烦恼之际,头顶传来了太宰的声音。

他每次走进我的人生都是游刃有余又赏心悦目的样子,我不忍心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颓废的一面。

于是我勉强扯起出笑容同他打招呼:“面包机拿到了哦,虽然还稍微加了点钱,不过还是值得的。”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因我不想被他发现我的异状,就提议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去买点材料?这样明天就可以吃到新鲜的面包了。”

太宰看了我一眼,就在我以为要被他看穿了,他却眯起眼睛微笑起来,“嗯”了一声。

“明天会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吧。”他说。

我心中略微诧异了一下。

这句话在我的理解中,就像是在期待明天的到来似的。

我像被人推进了一床绒毛充足的软垫,但是嘴里喊着一口黄连。听到他这句让我心头泛酸的话,我的烦恼就变得难以启齿了——毕竟在他情绪这么好的时候,我这虚无缥缈的烦恼该有多扫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