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想念陆生,想亲口对若菜说一声抱歉。

但还是那句话,他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既然当初会选择牵起乙女的手走向地狱,那他就再也不能后悔。

他去找东樨是为了治好璎姬的病。既然诊断身体病症的医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诊断心理的医生或许能帮助璎姬。

璎姬早早就离开了他和父亲,明明是可以上天国的好人,却为了一家人能团聚的愿望在地狱苦苦打拼多年。

奴良鲤伴一生对不起很多人,但他终究不能付了十月怀胎将他生下的母亲!

鲤伴神色不明,一半身子藏在阴影里。那无尽的黑色要把他的灵魂扯走,可是另一边的暖光却将灵魂又推进身体这个躯壳中。

沉寂了十几年的前奴良组二代目终于初现端倪。

因为在鬼灯狼牙棒的打磨下,他已经成了一把锋利的刀。这把刀不仅可以伤了别人,也可以毫不留情地自戕。

那么多年支撑他的是责任。

他的风流和潇洒是母亲和父亲给予的,他优越的生活是奴良组赋予的。因此他成了人们心中的二代目,成了奴良组的大山。

可是抛去这些他剩下什么?

乙女已经找到了活的意义。而他却还是浮萍,必须靠着他人给予他的责任而活。

在鲤伴稍远点的地方,邻居先生正掐着腰对嘟着嘴的小儿子训话。

他胸前挂着一个单反,看样子原本是想出来拍夜景的。

“你小子怎么能……”

小儿子蹙着眉,恨不得堵上耳朵不听这无休止的絮叨。

他往老爹的背后一瞅,微笑立即就堆上脸。原本就粉嫩的小脸越发喜人。

邻居先生还以为小儿子知道错,正打算好声好气地摸摸他的头,就看着儿子撒欢跑走。

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小儿子已经扑到鲤伴怀里。

他确实承认鲤伴先生不管穿什么衣服都遮掩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贵族气质。

街坊邻居们也少不了善意地猜测鲤伴先生是璎姬小姐和一个妖怪凄美爱情的结晶。

但儿子——我才是你老爹!

邻居先生虽然逢人就说小儿子调皮不如成年的女儿,甚至还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那些新婚夫妇一定要生女儿。

但黑发的儿子和同样发色的鲤伴站在一起,总是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他走上前去先瞪了眼小儿子,小儿子吐了吐舌头藏在鲤伴身后。邻居先生觉得他更不爽了。难道在儿子心里我就这么不能依靠?

他努力平复心情,笑呵呵地对鲤伴说:“奴良先生吃饭了没?”

其实这句是废话。

他当然知道鲤伴先生作为狱卒每天都加班。但不说这个,他还能说啥?

难道说“对不起鲤伴先生,我有些嫉妒你摸我儿子”?!

鲤伴周身看不出什么异样,他还是如常笑着回应,“还没。”甚至还顺手又摸了摸邻居家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