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这才看向他,朝他鞠了一躬。

眼神中满是期望,那是渴望自由的眼神。

“哥哥,”男孩问,“你可以让我离开吗?”

“你可以自己来,”禅院甚也木着脸说出了计划中的台词,又机械性地把自己手中的绛雪递了过去,“用这个。”

得到肯定的答复,男孩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双手接过绛雪,又朝禅院甚也鞠了一躬。

终于,他可以从这个早该冰冷腐烂的身躯中离开了。这个身体中流淌的鲜血让他日日难安,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是……

他看向了被按倒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正剧烈挣扎着,朝他喊着:“宝贝!宝贝!快把那个扔掉!跟妈妈回家,跟妈妈回家好不好!宝贝!”

她撕心裂肺一般喊着,却始终没能挣脱。

“妈妈……”男孩低低喊了声,声音轻到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听见。

禅院甚也不知哪里又来的力气,牢牢按住了女人。

嫌声音太吵,他捂住了她的嘴。

就算是母爱又怎么样?她只是为了她自己而已!

她的孩子根本不需要这样的爱!

不,她这才不叫爱,她明明是恨极了她的孩子,才会让她的孩子这样痛苦!

她的爱冠冕堂皇,只是为了满足她的私心!

禅院甚也自觉对男孩感同身受,看向男孩的眼神变柔和了些。

而男孩抓着绛雪,犹豫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问禅院甚也道:“哥哥,可以把我和我妈妈葬在一起吗?”

“什么?”禅院甚也没有反应过来。

男孩看了眼女人,答道:“我妈妈一个人会害怕的。”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害了那么多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大约是会死的吧。

曾经他距离死亡很远,远到几乎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含义。但自从死亡降临到他身上之后,他每天都在距离死亡极近的地方。

这段时间,他见过了太多生命在他眼前消散。

眼下将“死亡”这个词汇和母亲放在一起,他竟也觉得十分和谐。

而那之后,他想,如果可以的话,能和妈妈继续在一起就好了。

禅院甚也下意识反问:“你不恨她吗?”

“妈妈爱我,我也爱妈妈,对不起。”男孩又鞠了一躬,然后抬手用绛雪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被成年人的鲜血浇灌了这么多天,他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人。

男孩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女人还在挣扎着,比之前更加浓重的恶意紧紧缠绕着禅院甚也,让他难以忽视。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场景,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快|感。

愣了几秒,女人啃噬他手心的痛感让他清醒了过来。

偶然事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