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亮起左侧一盏床头灯的卧室,微弱的昏黄光芒宛如慢速流动得毫不显眼的湖水,浮现在已然陷入熟睡状态的妻子脸庞之上。她无暇素净的洁白面孔,露出与当年别无差别的安详情绪。

森鸥外心头猛地一跳,加快脚步来到早纪的身旁,俯下身子感受到对方浅淡而又真实的呼吸。他这才松口气,舒展无意识蹙起的眉头,替早纪拢了拢被子,却听到犹如梦呓般的轻笑声。

“是我吵醒你了吗?”森鸥外抬头,正对上早纪弯起的星眸,怔住几秒地凑过去,以额贴额的亲昵举动,触摸妻子的体温。

“还睡得着吗?”男人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他的脖颈被人搂住,并试图往床铺带去。

“等下。”森鸥外连忙阻止早纪这种危险的念头,却宠溺地翻了个身来到她的身侧,躺落在床铺右侧,“你啊,真是拿早纪没有办法。”他顾忌早纪日渐隆起的肚子存在,自然不会像当初新婚燕尔般顺势地半推半就。

“林太郎。”早纪露出向来纯粹娇憨的笑容,歪头注视她的丈夫森先生。

气氛实在过于温馨,屋内的温度仿佛一时之间升涨到桑拿房的滚烫度数,令森鸥外莫名觉得宛如身处在巨大的泡泡领域,只要风力足够猛,他就失去眼前拥有的幸福。

森鸥外敛藏起头绪中一闪而过的躁郁,不动声色地支开新的话题来,“是不是小兔崽子又皮痒了?”

“等他出来,我就恶狠狠地打他,替你出气。”森鸥外说出了类似于后爸的既视感,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身份转换出花样。

早纪听完十分感动地拒绝了森鸥外的提议,她笑意僵住地幽幽说道,“我看你不是单纯地为了我。”

“而仅仅是为了想收拾我们的孩子,找的借口。”结合之前父子俩吵吵闹闹的相处模式,早纪皮笑肉不笑地指出实情,“有空闲的功夫不如去加班。”

省的一天天琢磨着怎么打孩子。

“你以为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打崽?”早纪没好气地瞥了眼丈夫,及时劝阻对方提早结束这种不端正的思想。

“没呢,之前我这不是和崽崽玩嘛。”森鸥外面不改色地张冠李戴,反正当事人之一的小黑团子已经进入早纪的肚子里,无法出声反驳他的说法。

“男孩子哪能那么皮脆。”你瞧瞧太宰看似柔柔弱弱,不也异常抗中也的揍吗?出于他的某些顾虑,森鸥外将后头的想法吞咽回去,止住在这句嘀咕声里头。

森鸥外见好就收地转移话题,目光关切地扫视妻子的肚子,“快要到预产期了。”

“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记得和我说。”森鸥外收敛起方才调笑的漫不经心态度,神情凝重地开口。

直至早纪点点头地应承下来,森鸥外的脸色渐渐地恢复几分自然。早纪伸手握住疑似忧虑过度的丈夫之手,轻声地说道,“别担心。”

“孩子一定会顺顺利利地出生。”

早纪抢先一步地赶在森鸥外开口接话前继续说,“再说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报告多么正常。”

报告有个毛用。

上辈子的森早纪报告完美无比,毫无半点问题,人说没就没了。

森鸥外吞下不吉利的想法,仅仅稍微用力地握住妻子的小手,心底却长叹口气。

美好的日子平静得毫无掀起任何小风小浪地来到生产之际。

承载着父母期盼的、从头开始的小黑团子重拾他原本应有的身份,成功出世。

早纪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问题,她和生产前差不多的健康素质,安抚了隐约担忧的森鸥外。

“林太郎,我明天回家一趟,听说枣哥带着女朋友回家。”早纪边逗弄婴儿床上蹬腿的宝贝崽崽,没有回头地向森鸥外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