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时,她望见窗口上自己的影子,她抬手理了理鬓角散开的发丝。如果是东京的公寓, 而不是长崎的老宅,她现在照的就不是纸障, 而是能将人的面容映出的玻璃窗了。

清和也好看看自己的盛装打扮后的笑容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太温柔而显得过于殷切?

她飞快地从眼底掠了一眼身后的丈夫。她对狗卷棘全不了解, 仅有的一些也是听自粉川家主,但想也知道那人只会捡好听的说, 根本不可信。清和也想对狗卷棘使用读心,但他并未对她全然信任, 读心的效果很一般, 和他写出来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但见狗卷棘的反馈,似乎对她很满意。就先用这幅态度应对他好了。

再说了,搬出来住也是清和想要的, 既然他主动提出来,奖励狗卷棘一下也无妨。

清和踮脚旋身,自小的舞蹈训练使得她身形窈窕,身姿轻盈,如同一只展翼的天鹅,她抱住狗卷棘的胳膊,轻轻贴了一下侧脸。

“知道你担心我在老宅太辛苦,你对我最好了,去了东京,你可不要嫌我落伍,要陪我去多看看啊。”

他脸红着答应了。

清和埋在他怀里微笑,到了东京,她就脱离了长崎的粉川家。在原地,她永远是无垢体,家主的女儿,狗卷棘的妻子,说话的分量永远不可能越过家主。在真正成势之前,她还要蛰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但到了东京就不同了。

她会是粉川唯一能对狗卷棘施加影响的人。

虽然也要对狗卷棘装一段时间,但人都爱新鲜年少好样貌,能对着漂亮青年,谁愿意听老橘子皮家主叨叨呢?

清和抬起头,不经意间,嘴唇擦过了狗卷棘的下巴。

而且,她也将是唯一能对下一个咒言师施加影响的人。

在粉川家生下孩子的话,她没有对孩子开口的余地,教导孩子的权力必然被粉川家主夺走,但在东京……清和向温柔地看着她的狗卷棘弯起眼睛。

在东京,她就可以推说狗卷棘要亲自教导了。在东京高专的羽翼之下,哪怕狗卷棘时常出差,粉川也不敢对她和孩子做什么。

至于狗卷棘的亲自教导,他会因为任务常年在外,早出晚归,现在就连蜜月都要推迟,将来嘛,父亲和母亲哪一方的影响力更大,尚未可知。

清和闭上眼睛,接纳他如雨点落下的吻。

纸障上的人影难舍难分。

……

清和没有想过为了要一个孩子,这种事要进行那么多次。

虽然蜜月推迟了,但狗卷棘拥抱她的次数一点也不少。

在东京自己购置的公寓之中,他显然更为热情了。有一次甚至不想熄灯。这些清和都随他去了。只是她渐渐受不了他的短发。

面容稚嫩仿似少年的青年低下头去时,略长的白发就会滑落到清和脸颊与脖颈,如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但随着他动作往复,垂落的发梢也就重复了这撩拨的过程,一遍又一遍。

很痒。

很难说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舒服还是不舒服。清和觉得自己总体而言,还是不喜欢的。因为这种触感在肌肤上泛开波澜,走遍周身,挥之不去,即便她想抓挠止痒,也无从下手。

没有办法,她只能忍耐,只能承受,只能努力适应接纳她并不喜欢的东西,就像从小做的那样。然后她再也离不开那些不喜欢的东西了。清和变得只能用那种声音说话,用那种目光看人,就如现在,她再感到不适,也只会展开双臂,拥抱住上方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