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此刻怕什么偏偏来什么,立即有一人指着她笑道:“这不是刘家小姐吗?”
莲痕惊惶地抬头看去,只见北洛坐在主位上正低头把玩一枚小巧的天青色碎纹酒盏,似乎对此处的动静全不在意。
北洛没有注意到她,她反而松了口气,然而立即有好事者去扰北洛的清净,嬉笑道:“殿下你看,是刘家小姐来了。”
北洛抬头看到那个被人握住纤细手腕,想挣脱却又不敢挣,只能默默含泪不语的可怜女子,皱眉问道:“哪个刘家?”
“是户部尚书刘行之家的千金。”
“你错了,是前户部尚书!”
席间众人挤眉弄眼,见北洛还是没什么反应,终于有一耿直口快的小子道:“洛哥儿难道不知道这小妮子曾说要嫁给你?”
莲痕闻言,一直隐忍含住的眼泪终于落下,在腮边划出两道清痕。
这件事还没闹到宫里就被玄戈压下了,北洛确实不知此事,他甚至不记得自己见过这女子。然而他抬眼见这女子抹泪的模样,一句“我们见过吗”怎么都问不出口。
北洛知道刘行之是谁,锦衣卫密探几乎索遍天下也未将他捉拿归案,岚相至今都恼火不已,玄戈更是一提起这事就没有好脸色。户部尚书掌管国库,玄戈把如此紧要的位置给他,换来的却是背叛,没有夷三族已算皇帝仁慈。
然而女子何辜,平白要因父辈的罪过牵连。
北洛轻叹了口气,却不打算因心中这点同情去做什么。为一个官妓赎身容易,为刘行之的女儿开脱却等于是明晃晃去扇玄戈的脸,他还干不出这么不知好歹的事情。
那身形单薄的女子这时咬着唇,怯生生道:“妾身想为殿下斟酒。”
席上顿时哄笑起来,却又骤然消声,只因北洛说了句:“那就来吧。”
莲痕顶着众倌儿嫉妒无比的目光走到北洛身侧,躬身为其斟酒。此后果然再无人敢轻薄于她,就是想调笑一句也得先看殿下的脸色。
她惶然看向北洛清俊的侧脸,却不见殿下回视,更不闻殿下开口对她说一句话,便蓦然明白什么,凄凉又感激地一笑。然而笑过之后眼中痛苦之色更显。
北洛与席间其余人只当多个插曲,没一会就转到其余话题上了。
因本朝风气尚武,这些高官子弟不似前朝好清谈玄学,更不喜靡靡之音,说得最多的便是当今圣上何时挥兵北上,平北辽、伐西胡,统一天下,来个真正的万邦来朝。
他们给的理由也很充分,皇上一看就不像安于守成的君主,更何况大明立国后已休养生息几十年,正值国力的上升期,此时不北伐更待何时?
连他们都如此笃定,也难怪胡辽两国的人会如此担忧未来的局势。
兵部侍郎的儿子给众人分享军中的最新消息:“辟邪军近日正回朝修整,入秋前应该不会有战事。”
有人问道:“辟邪军还会去打西胡吗?”